往往來來又半生 第十八章 謠言
更新:10-22 04:37 作者:留心金碧年深 分類:女生小說
要不為什麼說他們是有正事兒的呢,這些米田共的大冰坨子都是肥地的好傢夥事兒,都扔到自己的地里,一開春兒冰消雪化,化成了湯兒,翻地的時候往下這麼一扣,就當成底肥。
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這在村子裏邊兒搶都搶不來的好東西啊,白得了不說,還能撈點賞錢,多了沒有,這一冬天的酒錢是不用愁了。
這都是勤儉持家,會過日子的。
但是也有那個反面教材,一到了冬天任活不干,天天的堆碎在炕上吃了睡睡了吃,貓一冬長了十斤膘,開春兒了下地幹活渾身骨頭節都疼,家裏過的就貧氣些。
比這更差勁的,就是那個耍錢的。
一到了冬天沒什麼事,三五個人蹲一個屋裏打牌扔骰子,今天輸八塊,明天輸二十,辛苦一年,汗珠子摔八瓣兒從土裏刨出來的那點兒血汗錢,用不上過年就糟沒了。
好歹家裏是種地的,口糧是不缺,買個棉襖都得琢磨倆月,一咬牙一跺腳,明年再說吧……這樣的人家也不少。
章晉陽聽說的,就是這麼一個主兒。
大半夜的,在外面耍錢,輸了個溜光,掏掏兜比臉都乾淨,連煙沫子都沒有了,牌桌上誰管誰啊,沒錢你就一邊呆着去,佔着茅坑不拉屎,你別耽誤別人。
對於賭徒來說,站一邊看別人玩自己上不去,是一種酷刑,煎熬的受不了。
回家吧,後半夜,後半夜也得回家啊,好歹還有個熱炕頭好好睡一覺呢。
凌晨兩三點鐘,正是最冷的時候,路過果園這兒,就聽着有人喊他,仿佛是認識,看着面熟但是想不起來名字,喊他一塊喝酒,順便玩兩把。
要光說喝酒,他就不能答應了,這光臉熟卻叫不上來名字,這就不是那麼親近的人,大半夜的叫喝酒,隨隨便便就答應了這也不合適,怎麼就差那一口吃喝呢。
但是一說玩兩把,他就站住了走不動,吭吭哧哧的念叨着想玩,可是沒錢吶。
人家說的也好,不耍錢,喝酒麼,輸贏都在酒上找。
玩牌這東西,喜歡玩的那個不在耍的是不是錢,有輸贏他就往前湊,一聽從酒上找,他就從了。
這一宿就沒回家。
第二天早上,有趕早市的,就在路邊的雪堆里,把他撿出來了,一身的尿臊氣,從裏到外的那麼腥氣,好在人沒事,有那麼點凍傷,就是噁心,胃裏難受,醫院給洗胃,吐出來的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塊塊壘壘腥臊惡臭,儘是些黃白之物。
家裏來人接回去了,那得問啊,怎麼就大半夜的就睡在大雪殼子裏,這是有人看見,沒人看見凍死了怎麼算吶,撇下孤兒寡母,上面還有兩位高堂,這上有老下有小的。
當事人心裏也害怕,也不明白啊,把事說出來,大傢伙參謀參謀,看看這是怎麼一回子事,怎么半夜就說好了喝酒打牌,怎麼就給扔到大雪殼子裏去了,這不純心要他的命嗎?
結果事說完了,大傢伙都不言語了,有那個上年紀的,就指點他:你呀,招了邪祟啦,遇見那個鬼迷人,是撞邪啦,找人看看吧,驅驅邪,如何如何。
這一下算是個引子,關於果園裏的各種傳說就又開始流傳起來。
其實這是每年冬天的保留曲目了,這個年月沒有什麼全球變暖厄爾尼諾現象,北疆的冬天,公曆十月末開始下雪,一直到第二年公曆三四月份才開始化凍,將將的小半年。
天寒地凍,農民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活計,暖窖雖然很早就有了,但是那不是一般人家能伺候得起的,一冬天光是柴煤就能讓人家兒哭都哭不出來。
無非就是掃掃雪,打打牌,走東家串西家的磕嘚牙聊閒天。
這些個鬼故事,狐妖黃怪,誰家的誰讓什麼迷了,幹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津津有味,就指着這個熬冬兒了。
所以每年都有這樣的故事傳出來,其實你仔細品,這些個事裏里外外都是那些個套路,基本都是小時候姥姥姥爺爺爺奶奶講的睡前故事——不聽話老妖精捉你來啦。
尤其是酒鬼、賭鬼,最容易是故事裏的主角,為什麼呢?就他們在半夜裏出門啊,哪有好人家兒的大半夜還在外面閒逛?這年頭也沒有個夜生活,無論哪種雞後半夜都睡啦。
章晉陽一開始聽見了也不在意,這樣的故事他小時候也沒少聽見,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