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唳華庭 第三百一十章 白芷之死(一)_頁2
口,早就該斷清楚的。
她決然轉身,將淚水和血水一同咽下,道:「南疆蕭氏我動不了,但是後宮的這個人,我必定要查出來,若是你連帶這個人都想包庇,咱們便——」
拓跋玥覺得心中一痛,他忙打斷她的話道:「不會——我不會包庇這個人——我——」
禾曦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道:「好——」
隨後再也不看拓跋玥,轉身便朝着欽安殿去了,卻沒看見,拓跋玥漸漸低下去的身子,他捂着胸口,覺得那裏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撕咬,疼的沒有辦法呼吸,月七覺得不對,想起之前那幾次,忙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塞進了拓跋玥的口中道:「王爺——王爺您怎麼樣?」
拓跋玥的眼前陣陣的發黑,但是他的視線依舊追隨着禾曦的身影,見到她素雅的衣衫,像是一抹浮雲,漸漸的消失在遠方,他心中不安,只覺得她好像這次真的走遠了,他嘴唇張張合合,不斷着說着同一句話,那是一句人世間最為無力的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如此反覆。
接下來的日子,禾曦除卻吃飯睡覺,其餘的時間都待在欽安殿,一坐便是一天,聽着僧人們給麟兒超度,聽着各種妃嬪們虛情假意的哭聲,聽着如意一次又一次傳來的消息,禮部侍郎葉尹平因着一直在籌辦德太妃的壽辰,因着大皇子薨逝,葉尹平便想着藉此機會討好德太妃,將一尊千手千眼觀音像換成了玉麒麟,意在感懷逝去的拓跋麟,卻不想德太妃見到,勃然大怒,竟氣的一病在床,連召了幾次太醫,才穩定了病情。
這讓拓跋琛十分惱火,直接廢黜了他的侍郎之位,又原本輔佐他的盛元接替。
而吏部侍郎,張儀徇私枉法,賣官鬻爵的事情不斷的發酵,竟到了最後無法收拾的地步,拓跋琛也只好將張儀處死,因着吏部關係官員的審核升遷,選用之人須得慎重再慎重,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拓跋琛便讓許紹暫任,許紹原是尚書,在朝為官十幾年,卻也得心應手,但是這樣一來,無外乎便是打了現任尚書趙彥成的臉,甚至有人私下討論,說是趙彥成建樹不如許紹,早晚是要被許紹替代的,這樣的話說的多了,人人便也當了真,想與許紹交好的官員,便也漸漸的多了,但是許紹卻不不驕不躁,除卻上朝的時候,剩下的時間便閉門不出,謝絕了所有的來客,讓人想交好都沒有門路,此事傳到了拓跋琛的耳朵里,自然更加讚許信任。
禾曦聽着如意將前朝的事情一一匯報給自己聽,她也不發表意見,只是安靜的守着那金棺,喃喃的道:「如意,明日便是停靈日滿的日子了,麟兒要入皇陵,本宮想安安靜靜的陪着他,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做——無需咱們勞心了。」
如意知道她是在說賢王殿下,她沉吟了片刻又道:「賢王殿下——他以皇子新喪,不宜婚娶為由上書請求陛下延遲婚期。」
禾曦卻滿不在意,只是親自整理着麟兒生前的衣裳用品。
如意見她如此,也不好再提,只能退下了。
次日,皇子出殯,滿宮哀聲四起,僧人誦經的聲音和高低起伏的悲泣聲,是拓跋麟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象徵和證明,禾曦遠遠的看着喪儀隊伍越走越遠,緩緩的闔眸,麟兒,若是當真又來世,莫要再投身皇室。
此時的京都,已然臨近了冬季了,空氣都隱隱的發寒,陛下體恤幾個懷了身孕的宮妃,一早就送了銀屑炭,供她們取暖,大悲之後又大喜,這大喜便是德太妃的壽辰了。
許是想趕走拓跋麟離世帶來的悲痛,皇帝極盡奢華的讓內務府籌辦,金銀器具如流水一般送到了壽康宮中,供德太妃挑選,但是無論陛下如何的討好,德太妃的神色都是懨懨的,好似提不起精神來。
蕊枝知道她在感懷大皇子,便勸道:「娘娘,您寬寬心,此次壽辰,西涼會來使臣,若是被人見到您如此,怕是會惹得西涼不滿,與大曆生了嫌隙啊——」
德太妃緩緩的笑了笑道:「蕊枝啊,哀家一把年紀了,老骨頭一把,從前是皇兄送到大曆的禮物,哀家就是那插在瓶中的花,只是個裝飾罷了,沒有哀家,自然還會有旁的花插在裏面,總歸這花瓶是碎不了的。」
可是雖然話這般說,但是德太妃的精神卻也慢慢的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