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能好受點。

    龍離陌閉上眼睛，長久沒休息的身體，各處都在泛着痛。

    腦袋也快要炸開一樣，太陽穴突突直跳。

    可身體的這些痛，根本就比不上心裏的痛。

    失去至親的感覺，別人無法理解，唯有自己，才會明白。

    但武城說的也是事實，可他還是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你撤走吧。」

    「離少……多少還是吃一點吧。」武城只差沒開口求他了。

    「武城，去找先生看一下，追悼會哪一天比較合適，其他要準備的，你都幫襯一下，我……有些無能為力了。」龍離陌疲憊不堪的說道。

    武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男人說這樣的話。

    當初暗夜那麼亂，他年少輕狂，一直被江家當成少爺一樣培養的他，還是將這個暗夜撐了起來。

    不管是受傷，還是其他，他都不會蹙一下眉頭。

    此刻，卻跟自己說，他有些無能為力了……

    是啊，人們最無能為力的，不就是親人的離開嗎？

    武城點頭，還是將東西留下，順帶勸道，「不管怎樣，飯還要吃的，我讓小李留下給你開車，其他的事情，我會去辦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嗯，麻煩了。」

    武城表情一愣，隨即搖頭，「離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這麼說。」

    他閉上眼睛，又靠在椅子上了。

    武城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而武城離開之後，轉角處一直站着的纖細身影，終於還是動了動，從轉角處走了出來。

    龍離陌頭微微揚着抵在牆上，表情疲憊不堪。

    從年小暖的這個方向看去，甚至還能看到他眼角滑下的眼淚。

    龍離陌哭了。

    年小暖跟龍離陌一起長大，卻從沒看到過他哭，現在卻看到了，她咬了咬唇，猶豫了一刻，還是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龍離陌以為是武城回來了，並沒睜開眼睛，而是說道，「武城，你不用擔心我，去忙吧，我不會有事的，我只是需要時間來調節一下自己。」

    「……」年小暖攥緊了衣角，咬着唇，不開口，因為一開口，她就會哽咽出來。

    沒等到武城的回答，龍離陌還是睜開了眼睛。

    當他看到年小暖眼眶紅紅，不住的掉眼淚，卻還要忍着不能哭出聲，導致肩膀一抽一抽的站在自己面前，正用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時候，龍離陌迅速收起了自己的悲傷。

    手背不着痕跡的略過眼角的淚痕，淡淡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亞瑟，我心裏一定很難過吧。」年小暖哽咽的問道，眼淚掉得更厲害了。

    他垂下眸，「我沒事，你回去吧，照顧你爺爺要緊。」

    「亞瑟，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但是我想在你難過的時候陪陪你。」年小暖小心的說着，「我保證不會打擾你，我只想安靜的陪着你，你可以當我是空氣，當我不存在，無視我都行的。」

    「不……」

    「可不可以不拒絕我？不要說不用了？我真的只想陪陪你而已，連這麼點小小的奢求，你都不給我嗎？就當我是個朋友的陪伴可不可以？」年小暖哭得愈發厲害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龍離陌終究還是不忍心。

    即使他不愛年小暖，但畢竟是看着她長大的，在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朋友的成分。

    更何況他現在，的確很難過很難過……的確希望有個人能陪陪自己。

    他沒想過，自己連爺爺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所以……一直在心裏自責着。

    龍離陌點了頭，讓年小暖哭得更厲害了，一個勁的道謝，「謝謝你，亞瑟，謝謝你能在這個時候讓我陪着你。」

    「好了，別哭了。」龍離陌用手給她試了試眼淚，哪知道，這個舉動惹來了更多的眼淚。

    「別哭了，哭起來不好看。」他故意輕鬆的說道。

    年小暖因為他這親昵的舉動和話，更加情緒失控，她努力讓自己平靜，端着武城買來的飯對龍離陌說道，「亞瑟，你吃點東西吧，我剛都聽到了，你的屬下說你好久都沒吃東西了。」

    「你說過不煩我的。」

    「只要你吃了，我就保證做到我說的。」年小暖希冀的看着他。

    拗不過她的堅持，龍離陌還是吃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