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好似直接朝她的體內灌入了一股瑟骨的冷意。

    凍得她微微一顫。

    只能抬起臉來。

    濕漉漉的眼睛裏，居然有着蕭厲珏看不懂的情緒。

    他挑了下眉，捏住她那被雨水與血珠染髒的面紗，譏笑，「不敢看麼？」

    遲靜姝抿了下唇，這人捏着面紗的姿態，仿佛就像是在拿捏她的性命。

    心下不知作何所想。

    垂眸，順勢將面紗從他並未捏緊的指間抽出，轉過臉去。

    只看了一眼，又轉過頭去。

    滿地的屍體，扭曲而猙獰。

    大雨沖刷下，無數的血匯成一條條水流，朝四面八方流去。

    灰塵壓抑的天空下，滿是死亡的窒息與虐奪的殘忍。

    廝殺後極致的氣息，在平靜的壓抑中，彰顯到微處。

    她再次垂下眼瞼，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蕭厲珏從側面看過去，就見她低垂的睫毛輕輕顫抖，像輕振的蝴蝶翅膀，在這暴雨肆意的天氣里，似乎隨時都能隨風離去。

    他不由微蹙了下眉。

    伸手，一把將她拉了過來。

    遲靜姝一驚，募地抬頭，對上了一雙森冷幽詭的眸。

    心下一抖，剛要錯開視線。

    就聽這人低聲慢語地嫌棄道，「又髒又臭，真成了野貓兒了。」

    遲靜姝一僵。

    旁邊走過來的龍一更是嘴角抽了抽，小聲嘀咕了一句，「嫌棄人家髒，還讓人抱了那麼久……」

    話沒說完，被蕭厲珏冷冷一瞅。

    立馬一臉正色地單膝跪下，「主子，後院那邊發現了許多被關押的少女，不知如何處理，特來請您示下。」

    蕭厲珏瞥了眼遲靜姝，冷聲道，「該誰處理就叫誰來。這種事還要來問本……我麼？」

    龍一有些想笑——反正你倆都彼此知道身份了，還裝什麼呀！

    點頭，「是，那屬下去通知京兆府尹以及刑部和大理寺麼？」

    蕭厲珏明白他的意思，百花館若是捅出來了，蕭藍必然要受牽連。

    那麼她背後那位慈寧宮的主子，還能坐得住麼？

    眼角浮起一絲陰鷙，冷笑，「再派個人去宮裏，看住了人。」

    龍一明白他的意思，在一切捅破之前，絕對不能讓宮裏的太后有任何提前干涉的機會！

    立即應下，退步離去。

    蕭厲珏心情頗好地轉身，扭頭看到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遲靜姝。

    眼底笑意深了幾分。

    頗為玩味地問道，「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