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勵晟的一通電話，像是一場及時雨，星點的火光，都讓封以漠喉頭一陣哽咽：「謝謝～」

    這麼說他的小梨還有救？

    當真老天開眼，天無絕人之路！

    不！一定有救！現在科技這般發達，只要有一線希望，他能辦到。!

    「今年開始，以後每年，我最少給你的實驗室多注資一個億！」只要他還能負擔，只會多不會少！

    這是第一次，封以漠感覺到徹頭徹尾的絕望無力。沒有錢，他還可以想辦法，疾病，他卻束手無策，再大的力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使不出來。

    猛不丁地，他又想到了尹蘭溪，同樣的也要被疾病早早帶走的人，一樣都像是眨眼間的事兒。雖然兩人不能相提並論，但跟自己有關聯的人，同時出現了兩個，封以漠不禁也想到了去世的母親、年紀漸長的奶奶，甚至還有他不願意承認、已經在鬼門關附近晃蕩了片刻的父親，還有梨諾的父母，很

    多很多跟自己關係親密的人。

    這一刻，那種最害怕的失去的感覺再度佔滿了他整個心扉。

    掛了電話，封以漠頃刻又像是打了雞血，情緒的大起大落，讓他一陣都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抬手遮擋了下刺目的陽光，他的唇角卻隱隱地鬆緩了幾分：

    現在當務之急，是在醫院找到解決方式之前，不能讓梨諾的病情惡化！不能讓她出現不該出的症狀，更不能讓她忘了他！

    一想到跟自己刻骨銘心的愛人，很可能突然間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或者用一種極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封以漠的心都像是被人整個剜掉了一般。

    無意識地，他的手捂向了胸口，輕捶了幾下：「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自我安慰地催眠了多次，想起什麼地，封以漠拿起了一邊的車鑰匙：「差點忘了，晟的藥該到了，他也該查體、順便去打針了！」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她受孕、降低她身體的抵抗力。

    可是她又是那麼迫切的想要寶寶——

    絕不能讓她知道他打了特效殺精針，否則，她一定會難過的！

    走出，一路，封以漠的腦子還被這種矛盾的情緒佔據着，恍惚錯亂，護士說了什麼注意事項，他也多是左耳進右耳出，只記住了準確的一句——「七日後來打第二針」！

    護士遞給他單據的時候，封以漠也兀自以為是提醒他第二針日期的，也沒細看，「嗯」了一聲，揣進了西裝口袋裏。

    渾渾噩噩地，他連怎麼出的診室都不記得。

    回到辦公室，又跟湯勵晟詳談了一番，離開的時候，封以漠的心情明顯輕鬆了幾分。

    ＊＊＊

    走出醫院的時候，天色明顯漸暗，拿起手機，他剛想給梨諾打個電話，又一個陌生的號碼先亮了起來。

    視線一頓，涔涔的惱火陡然竄了心頭，但同時那種近乎同病相憐的悲愴感也浮了心頭，封以漠禁不住回想：知道自己病情的尹蘭溪會不會像是此時此刻的自己，如此的痛苦？

    這一次，他沒有掛她的電話，同樣的也沒有接，而是任陌生的號碼自動消弭了過去。

    不管是不是她，這一刻，他其實都已經沒有多少心思應付。

    果然不出所料，陌生的電話號碼這一路近乎都沒有消停，而封以漠也已經基本能確定這個號碼，十有八九又是尹蘭溪。

    眼見馬到了梨諾的店鋪附近，封以漠剛想拿電話，幾條未讀信息卻陡然進入視野，隨手一點，他猛地踩下了剎車：

    ［聽說她暈倒了？你不擔心嗎？］

    ［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我說過你一定會後悔的！我得不到的，他人憑什麼坐享其成？］

    ……

    身後一陣叫囂的喇叭聲刺痛耳膜，驀然回神，封以漠才發現自己的車子已經擋在了紅燈的路口，前後都是各種抱怨不斷。

    調轉了車頭，選了一處停車場，他快速停了下來，又翻起了手機：

    這號碼？是尹蘭溪？

    她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梨諾的狀況，與她有關？

    念頭一個滋生，封以漠禁不住都打了個冷顫：又是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嗎？他沒要她的命，她卻又來禍害他的人？

    為什麼不讓她早點死？

    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