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天后:傾世涅槃 第二百零九回 半把黃沙_頁2
兒,心如死灰般回答「也沒有了。」
她們就這樣一同看着他最終離去。
林夕明白的很對,合歡這一生的選擇,從來都只有造化之主。那是她的主,她的命。
所以待第九日過,萬靈復生。她的主上陷入了永恆的沉睡,而她沒有半分遲疑的就與他一同踏入進去。他的弟子恨着他,會離開他,他的族人不記得他,更會在天道洗禮下慢慢忘記他。唯有他掌心生出的第一朵花兒,不論他是對是錯,不論他清明或是瘋癲,也不論他是慈悲還是冷酷,她都至死陪伴。
於是那樣一個封閉的空間裏,此後千年萬年,也只有一朵合歡花,和一個遠古仙人沉睡的靈魂。
註定將離的問,得不到答。
而她最終拖着步伐離開,流落半把黃泉的沙,也只喃喃一句「黃泉的彼岸花都敗了。他們,誰都沒有回來。」
一場灰敗,四面破碎。
天帝早已撐不開虛空桎梏,他拄着劍,顫抖着立在雲頭上。
從東域木界,到上清境禹余天。好遠的一條路啊。遠到他無法抑制足夠折磨的回憶起來。
卻不是往日甜蜜。
他回憶起在元崖記憶中看到的那場面。那個他就這般離去,留給她一具屍體的絕望場面。
他控制不住的細細想來,顫抖着險些要跌下雲巔。他不是沒有見過她受傷的樣子。在凡間的時候,在古族的時候,還有在木族的時候。他見過她許多次受傷的樣子,什麼骨斷筋折,什麼血流如注,便是長刀劈過,利劍穿過,也都是有的。
修行之人哪有不受傷的。
何況她是戰神的女兒,即便生了副嬌美靈秀的容貌,認真起來那也都是一刀一劍中成長起來的。更別說從來在她身上燃着的那團暴烈的火焰。
他可以不去在意她那些細微的肉身折磨。卻千百倍的探究那千年裏,她痛不欲生的靈魂傷痛。
他當真從未見過她如此恨一個人的樣子,虛空中那一聲悲呼直刺到他靈魂里。他只有金仙境修為的妻子,小小的一個姑娘,朝主宰三界的帝王,發出最恨的聲音。
而後遲晚晚說了什麼?
她後來飲了十年的苦酒入眠,在那之前她還想過要一道隨他去了,她隻身闖到禹余天去復仇,她沉睡了一百多年,她熬了十日業火極刑,到頭來她身邊有父母親族,有至親骨肉,還有師尊好友,可她一念間為了他就全放下了。
喉嚨里無數次湧上腥甜的血,又一次次被無塵竭力咽下。
他誠然已是強撐着身體,後頭跟隨着的遲晚晚還是不肯放白墨上前來。
他聽到遲晚晚說什麼,這樣的事他曾見過的,發了瘋的人不會講什麼道理,萬不可靠的太近。
他萬般忍耐,嘴角還是流出血來。
禹余天門,骨劍划過玉階,發出極刺耳的聲音。而一眾戍守的將士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天帝面色蒼白鬢髮散亂的歸來。
他們只聽到極模糊的一點消息。說天帝那日大宴上匆匆離去,卻有誰能想到,是這般模樣歸來?
天帝的身影一閃即逝。
萬界大典結束了,禹余天安靜下來。那日的風波在白墨的鎮壓下並沒有大肆擴散開去,一界眾仙泰半神色如常的值事。
他眼前有流雲划過,流雲上是予安和白茶,他們遠遠的立在那上頭,目中驚惶而恐懼。喉中一緊,無塵嘴角再添一道血痕。又不遠處,匆匆行過的之恆驀然見此場面,嚇得忙要飛身過來攙扶他,卻被白茶一聲叫住。
他餘光里看到女兒急急飛到之恆身旁,拽住他的胳膊,捏的死緊「你不要過去,他,他會殺了你的…」
指尖滲出血來,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
他什麼都沒管,沒了力氣架不住雲彩,就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走不動,就握緊了劍,撐着走。
哪怕劍上已是鮮血淋漓。
哪怕他恍惚間喘息出聲,捂住胸口,低垂着頭。他都不敢承認他很痛。
他都還沒有嘗試過天火鍛體和業火焚身。他哪裏敢去想,他渾身上下都痛極。
他如今這副至強之軀,是幾乎要承受不住的痛。造化說的對,那樣滅世般的神通,那樣浩大的殺戮,每一分,如今都化作一場天罰找回來。報應來得這樣快,又這樣狠,無塵可笑的撐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