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道 第三十三章_頁2
麼寬容,不但不寬容,還特別狹隘,在看待這種事情上,大家都挺死心眼兒,先不論樊大少爺的死因,但死前確實是跟這女人在一塊兒鬼混吧,樊老爺子斷氣也實實在在跟她脫不了干係,不管間接或直接,都攤上了人命,所以樊家要把她沉塘處死,屬於血債血償,合情合理。」
說話間,遠處的樊常興裝完了石塊,扣上竹簍,用麻繩纏緊了,才退到一邊,把位子讓給倆糙漢,他們拿扁擔橫穿過麻繩,在老者宣判行刑的一瞬,抬起沉沉的竹簍往江里走,李懷信目光緊隨,慵懶又漠然的續完了最後一句:「死不足惜。」
眾人冷眼旁觀,沒有憐憫,也沒人站出來求情,就彷如李懷信所言,她死不足惜!
兩人扛着竹簍里的人涉水前行,江水淹到了膝蓋,蹚起波瀾,逐漸沒過大腿根,越往前邁水越深,竹簍一直往下沉,女人拼命仰起頭,爭取生存,奈何兩人無情的將扁擔從肩頭卸下,竹簍狠狠一沉,滔滔江水灌進鼻息之際,岸的上游突然狂奔來一人,大吼着:「不好啦,王瞎子死啦……」
整個竹簍在此刻沉底,江水淹沒了發頂,女人最後似乎聽見了這句話,倏地猛烈掙紮起來,水面盪起無數浪潮和氣泡,將她的嗚咽聲吞噬淹沒。竹簍因掙動移位,撞到其中一名大漢,江水浮力大,他在軟泥中沒扎穩腳跟,直接側身摔進水中,撲騰了幾下才找回平衡。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狂奔而來的人,他背着背簍,膝蓋和雙手都沾滿了泥垢,雙眼突出,鼻翼擴張,整個一受驚過度的模樣,臨近了,他猛地剎住步子,腳尖用力踩凹下去一塊軟泥,氣喘吁吁地掃過當眾幾百張面孔,目光渙散,一時不知該把焦距凝在誰臉上。
有人嘀咕:「這不是何郎中身邊那個小藥徒嗎?」
有人沒聽清上半截:「他剛剛喊什麼?誰死了?」
有人沒聽清下半截:「他說王瞎子怎麼了?」
有人全程懵:「王瞎子是誰啊?怎麼死了?」
「唉喲,不就是那個剛沉塘的盪.婦她爹嘛,樊家的親家!」
「我說他怎麼沒來,還以為是沒臉見人,原來是羞愧到尋了短見啊。」
「有這麼個下賤討債的女兒,真是害人不淺啊,一連累死三條命。」
……
小藥徒耳邊嗡嗡的,視線掃見樊家人在內,目光立即鎖定樊常興的臉,他衝過去,緊張到結巴:「樊二少,二少,那個王伯,王瞎子,死,死,死了。」
誰知,樊常興冷冷一笑,笑得像把刀,薄唇殺出兩個字:「報應。」
正好這父女兩一起去償他父親和大哥的命。
小藥徒背脊一寒,只覺得那笑容冷血而殘忍,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樊常興,又望望其身後的樊家人,猛地意識到什麼,扭頭就看見兩個大漢從水裏上岸。
小藥徒打了個抖,扭臉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不是啊,王伯,王伯又沒什麼錯。」
樊常興欲加之罪:「子不教父之過,他有這個覺悟自裁謝罪,我樊家……」
小藥徒急了:「什麼自裁謝罪,王伯是被野獸咬死的,全身都被啃爛了,血肉模糊,發着黑。」邊說着,似乎回憶起那個場景,彎下腰就開始吐。
樊常興等人捂住口鼻,嫌棄得後退一步。
樊深聞言一驚:「什麼,咬死的?這江邊有野獸嗎?」
小藥徒弓着身子乾嘔,抬起手搖了搖。
有人驚慌:「應該是從山上跑下來的吧?什麼野獸這麼凶?居然咬死人了?狼嗎?馬鞍山上難道有狼?」
小藥徒不乾嘔了,他拍着胸口壓下那陣不適,說:「我常年在馬鞍山上挖草藥,從來沒碰見過什麼豺狼虎豹。」
有人猜測:「可能是新來的吧。」
小藥徒白着臉,也有此猜測。這些年,他隔三差五會上山採藥,有時候在山坳坳里鑽一整天,出來就愛去山腳下的王瞎子屋舍討杯水喝,再蹲江邊把一籮筐的草藥清洗一遍,衝掉泥沙才背回去曬。今天他像往常一樣,天不見亮就上了山,跪伏在崖邊挖了滿滿一背簍,下到山腳吆喝了一聲:「王伯,我今天挖到了苦蕎,分你一些,泡水喝哇,安神活氣的,你上次不是還念叨,晚上睡不好嘛。」
半響無人回應,小藥徒又喊了幾聲,以為家裏沒人,待繞到屋前,見門虛掩着,便走上前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