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三百二十一回:行單影只_頁2
想笑,她怎麼會質疑這些呢。
「我啊,大略知道你的情況」極月君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曾有幾個徒弟,你可能知道,也可能從未聽過。其中一位,就如你這樣口不能說。她也有個姐妹,不過,是親生的。她的姐妹耳不能聞,卻可以將我們的意思輕巧地傳達給彼此。啊突然說這些,好像也與當下的事沒什麼關係。你就當,是我一個『老人家』懷舊的無病呻吟吧。」
說罷,他站起身,望向庭院之外更遙遠的地方。這屋子很偏僻了,再往外,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是枯黃色的,沒有常綠的植物生長於此。一切都呈現出微妙的蕭條感,讓吟鵷的心裏也冷颼颼的。
她不再看風景,而是將頭轉向了極月君。極月君的眼睛分明看不清楚,但他的視線好像切實存在,並且穿過了眼幕,凝望着常人無法觸及的地方。他的神情有些憂愁,有些傷感,但又好像沒有沒有那麼的悲戚。他揣着手,一襲青衣在這了無生機的庭院內,像枯木逢春新生的嫩芽。只是生在秋天裏的芽葉,終究是會讓人覺得哀愁。
吟鵷感到一陣恍惚。這樣的景象,與她在香爐的預言中窺見的如出一轍。它果然以某種形式得到了應驗。她張開口,想「說」什麼,即便她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說。但這樣的習慣根深蒂固,她從未加以矯正,就像她篤定自己哪天能恢復如初似的。
極月君倒是先開口了:「啊,說說你的事吧。唔,你現在很想回家,是不是?」
吟鵷下意識地點點頭,卻又否定了這念頭,飛快地搖頭,像個撥浪鼓似的。極月君雖然看不到,但他能以其他更敏感的方式察覺到吟鵷的反應。甚至,不用看,他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來。他輕聲說道:
「我理解你思鄉的心,也知道,你捨不得扔下自己的妹妹和友人。那樣的話,即使在溫暖的家中被至親的關懷簇擁,你的心也無法安寧。實際上,我們的確不能就這樣將你送回家中你體內蘊含着你自己也無法想像的強大力量,或說,一種詛咒。你應當已經察覺,與你的前世有關,那是她死後心中烙下的執念。你與迦樓羅之心的持有者相遇,也相當於續上了你們前世的緣分。按道理說,這樣一來你的詛咒應當解開了才對。」
吟鵷愣在原地。
真的?他說的真這麼簡單?僅僅是與忱星相遇,相互幫助都說不上,僅僅是單方面受人恩惠罷了,就能將噩夢驅散,將這該死的聲音的妖性抹消?不可能雖然相遇的確講究機緣巧合,可這也太過離奇,哪兒有這麼簡單的事呀?何況——她還不能說話呢。
就像看透了她的心,極月君繼續說道:「但你現在還不能說話,我們尚不清楚詛咒是否解除。因為你不能說話,是你的心病,並非詛咒使然,我們便無法驗證。而且確實,這一切顯得太過簡單,我們更不清楚你與迦樓羅的緣分是否足夠令迦陵頻伽的執念化解。兒時你曾與帶着如意珠碎片的無庸藍擦肩而過,當下又與迦樓羅之心的守護者別離,但這一切真的結束了麼?不好說。因此,我們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你回去。那位大人全知全能,祂篤定此事若處理不好,你將會成為禍世之惡——說不定是惡使的惡呢。」
極月君說得輕描淡寫,卻聽得吟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太害怕了,同時也很擔心。她才不願意成為那群惡使的樣子,與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為伍。
「你也別太緊張凡事總有辦法。起初,是水無君負責你的事,但很快被鶯月君搶了過去。那位大人任由她領着你,卻依舊沒出什麼成果。這是不應該的,因為寐時夢見的能力幾乎超過所有人的想像而她『叛變』了。」
吟鵷大氣也不敢喘,直愣愣地聽着極月君,等他將一切都說個清楚,說個明白。
「她竟對同僚出手我以為,敢這麼做的只有紅玄長夜一人。鶯月君有多久沒與你聯絡了?這個問題你不必回答,我們心裏有數。令人意外的是,像朽月君一樣,那位大人對鶯月君的反叛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這本不該如此,因為祂分明看得清世間那麼多事。」
興許,祂顧不過來呢?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吟鵷腦內一閃而過,便被揉碎扔掉了。真是荒唐,六道無常還沒說什麼,輪得到她對奈落至底之主評頭論足了。
「這話說來殘忍,但剩下的路,你得自己走。」極月君的語氣多少有些悲哀,「這非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