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三百二十二回:行若無事_頁2
是有些無奈,但同時又對寒觴的發言產生了一些認可。寒觴的眉頭皺得更緊,他莫名地問:
「很奇怪嗎?你就當跟你混久,有點長進了吧。可她真不是被誰綁架的麼?說實話,這讓人難以安心。」
「若她真是被綁走的,應該會極盡所能留下一些痕跡但沒有。當然我們也不能完全寄希望於此。就算走,她也應當留下什麼信件才對,她不是這般欠考慮的人。」
問螢小聲說:「可是她近日一直與我們在一起。若她真急着離開,說不定,沒有時間寫信?」
「不無道理。唉,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知道她沒事。」
「是啊。若是有機會,我們該委託六道無常注意她的行蹤。畢竟除了黃泉十二月,誰也不值得相信」
謝轍幽幽地嘆了口氣。今天他們幾乎什麼也沒有吃,但誰都沒喊餓。比起一天一夜的激戰,這樣沒頭沒尾的變故才更令人疲憊。三人又都不說話了,只是不約而同地看向窗外的月亮。今天的月亮並不圓滿,但格外明亮。
被月光照耀的海沫啊
寒觴不禁回想起那個名字的含義。他攤開手,一團紅色的火焰在掌心上灼灼燃燒。屋裏變得更加明亮,連燭燈也黯然失色。謝轍和問螢的目光從月亮上挪到寒觴的手心。很快,這團火光化作藍色。問螢有些驚訝地看向兄長,但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這藍色的火光使得屋內變得清冷,普通的燭火無法與其爭輝。
那天在海面上燃起的不知火,帶來了獨一無二的青海奇景。
或許此生再無可能見到第二次了。
他們最後的猜想,倒是迫近真相。好消息是皎沫當然沒事,她也當然是自發選擇離開。對於她這樣的人,做出這種行為不難理解,要不然謝轍他們也不會只花一天就接受了這種可能性。不過那三人不知道的是,曾在謝轍腿上留下傷痕的那一劍,在更早些時候已經划過了她的面頰。她本想告訴他們的但知道這又有什麼用呢?
妄語還是能找到她,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她只是蹭破了點皮,如今傷口已經癒合,但算不上完全治癒。因為在強光的照射下,還是能看到她面頰上一層細細的線條。這線條若是乾重活的粗人隔着繭摸上去,當然是毫無感覺。但若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那細皮嫩肉定能察覺這條微不可見的裂紋。
臉上的裂紋
它或許永遠也無法消除。倘若是用一些特殊的手法,說不定能將它遮擋起來。但也沒什麼必要,畢竟這本就是不仔細看便無法察覺的東西。而且僅僅是遮擋外表,並不能完全抹消它的本質。水無君的神兵無可挑剔,這一點,數千年的風雨已充分將其證實。
怎麼辦呢接下來該去哪兒?實話說,她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考慮。等她考慮清楚,怕是為時已晚。還不知那些好心人要因為自己遭遇什麼更多的麻煩,還是早早離開的好。難不成真要回到南國的海域去?家人們早已往更南處去了吧。她在南國,也並沒有從水中得知家人就在附近的低語。
而且她當真能再回到大海里去嗎?
十年這十年她已獲益良多,尤其認識了這些有趣而正直的人們。她如今的壽命,在人類之中還遠不能被稱作年邁,就這麼離開,未免太不划算了。她本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壽終正寢,度過充實的一生,見證大江大河,也見證人情世故。但這何時才是個頭呢?她何時才覺得滿足呢?大陸上的光景,總能讓她耳目一新,枯燥的海洋的千年的生活也不可比擬。
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呀,像是為她照耀前進的路。走到這個時候,皎沫一點也不困。不知是否與月色有關,她甚至覺得精神十足。妖物都是喜陰的,或許連自己也不例外。走在鋪滿銀光的小徑上,她的腳步變得如此輕快,就好像她並非離別,而是正在造訪故友的路上。
「您看上去可真精神呢。」
陌生的聲音。皎沫立刻停住腳步,繃緊了全身的神經。是殺手?當真是的話,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應付得來。聽聲音似乎只有一人,但他竟然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傳達出能被自己察覺的氣息。若是這樣的人,有再多藏在暗處,她也應付不來。
「借一步說話。」她淡淡地說。
「你不會真以為自己一走了之,他們就不會被無庸藍糾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