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潘金蓮怎麼破。 6|王婆_頁2
更新:12-05 07:29 作者:南方赤火 分類:其他小說
緞子做定金,嘖嘖,大戶人家手筆!」
王婆斜睨一眼,啐道:「吹牛!就那個胡桃仁兒破落戶,他也有錢討妾?再說,他家大娘子不是剛歿一個月嗎?」
薛嫂拍着手上布包兒,微微笑道:「剛歿一個月又怎地?沒聽說過男人家三大樂事,升官發財死老婆?這胡員外眼下三樣里佔了兩樣,天天容光煥發呢!」
原來那「胡員外」胡大郎那過世的老婆家境殷實,帶來不少嫁妝,首飾房舍田產之類。老婆在家裏經濟地位一高,做丈夫的覺得窩囊,不免到勾欄瓦舍里去追求刺激。正頭娘子氣得一場病接着一場,床上躺了幾個月,做丈夫的也不盡心伺候,上個月香消玉殞,嗚呼哀哉了。
薛嫂一面說,一面嘆息:「嘖嘖,要麼說女人家命賤,沒腳蟹,嫁進誰家門,就是誰家人,哪由得自己呢?」說畢,兩隻眼睛一睃,卻是看着潘小園。
潘小園連忙微微低頭,跟着附和了兩句,做出一副乖順小媳婦的模樣。
王婆又好奇地問:「那胡大郎亡妻的嫁妝,又是誰拿着?」
在北宋,嫁妝就是女子的私人財產,由她本人經營處置,一般情況下,就連丈夫也不能擅自動用。若是丈夫亡故,則可攜產再嫁,富裕的寡婦在婚姻市場上很受歡迎。可是薛嫂剛剛幫合的這個胡大郎,娘子既歿,那份他眼紅了數年的嫁妝箱籠一下子便收歸己有,當晚就摟着箱子睡了一夜。
有錢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納個嬌俏可人的小妾——娶妻太麻煩,況且若是先妻屍骨未寒就張羅續弦,雖然也不犯法,但不免落個涼薄的名聲。然而用亡妻的嫁妝錢討妾,畢竟也太說不過去。幸好那故去的胡娘子,娘家人丁稀薄,只來了兩個叔伯兄弟來理論。這邊胡大郎請了十幾個幫閒潑皮,先吵吵嚷嚷的把人拖住,那邊托薛嫂火速尋了個合適的窮人家女兒,略相一相,滿意了,當晚就一乘小轎,抬進家來,生米煮成熟飯,那邊娘家兄弟也就沒轍,又不願意鬧到官府,只好罵罵咧咧的走了。
薛嫂因為辦事利落,那胡大郎感激之下,開開先妻的嫁妝箱子,額外多取了一貫錢謝她。薛嫂拿着這錢,正準備上市集裏扯布做新衣裳呢。
潘小園在旁邊聽了許久的熱鬧,這才琢磨出個味兒來,不由得打斷了兩個婆子的閒談:「等等,這男人這樣忘恩負義,他老婆在世的時候,怎麼不跟他和離?還忍那麼久?」
王、薛兩個婆子一愣,齊聲哈哈大笑。王婆道:「和離?想得可美!她又沒犯七出,又沒多少娘家人來鬧,那男人死咬着霸她嫁妝,還肯簽休書?哈哈哈,他又不是菩薩!」
潘小園點點頭,心裏好像有什麼美好的東西慢慢萎縮下去。
她怎麼剛剛意識到,在這個社會,婦女是沒法單方面提出離婚的。休不休妻,權利完全在男方。所謂的「和離」,也得經過丈夫同意才行。
那胡員外為了老婆的嫁妝,可以撐着死不離婚。同理,只要武大堅持不放她,她就永遠得是他老婆。
而自己還想着賺錢就能離婚?天真。
薛嫂還要去集上買東西,看了看天色,便告辭走了:「茶錢記我賬上,到時一發還。」
王婆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一面收拾,眼珠子一面跟着她手裏的錢袋,隱約露出艷羨的眼神。
潘小園滿腦子還是休書離婚,心情低落,便也起身告辭。王婆卻把她拉住了,眼眯着笑道:「六姐兒怎麼走這麼快呢?」
潘小園才想起來,王婆把她叫來茶館,似乎是要說什麼賺外快的事。自己和錢沒仇,還是要洗耳恭聽。
眼下她的茶早就涼了,王婆便又燒水續了一盞。兩人雜七雜八的開始嘮家常。從天氣說道健康,不一會兒王婆就嘆氣:「娘子啊,我們這上了年紀的人,湊合過日子,就怕有個山高水低。可巧最近有個大財主,慷慨布施我一套送終衣料,嘖嘖,綾繡絹段又與若干好棉,放在家裏,只苦沒有裁縫來做,讓我看着干着急喲……」
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什麼,雙眼一亮,手一拍,道:「怪道老身眼拙,放着現成的福星瞧不見!久聞娘子做得一手好針線,如今傷勢也大好了,不如請娘子來幫忙裁衣,老身感激涕零,便死來也得好處去!到時一定重重相謝,按縣裏最好的裁縫的工費來算!娘子你看如何?」
潘小園看着王婆那雙憧憬的三角眼,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