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巫毒發作得極為厲害，景皓連施兩輪針，都沒有讓楚七醒過來。

    軒轅默守在床邊，看景皓施針施到手抖，他按住景皓的手，低聲安慰：「別慌，會有辦法的。」

    「老默，我一點兒把握都沒有……」景皓慘白着臉。

    從醫多年，他有兩件事做不到。一是軒轅默的身子骨，二是楚七的巫毒。

    空有一身絕世醫術，卻救不了自己最親的人。這種挫敗感，如同凌遲一般難受。

    「不怪你。」軒轅默輕聲說，「再等一等，她會醒的。」

    他的指尖，始終開着一朵小巧精緻的黑蓮，淡淡的蓮香飛進楚七的鼻間。

    景皓皺眉：「默，你的身份，還是再掩藏一陣子。」

    「鳳棲梧把父皇抓到神靈族去了，司馬懿之心路人皆知，我還要掩藏什麼？」軒轅默冷笑，「只是……」

    他頓了一頓，千算萬算，沒算到還有一個邱子軒出來攪局！

    本該消亡的魔靈、巫靈，都有後代倖存。那麼黑巫也不僅僅是一個邱子軒！

    他收起黑蓮，輕聲道：「邱子軒還會再來的，他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好在龍紋青玉圭已經湊齊，她可以回異世去找她娘相助。」景皓遲疑的看了軒轅默一眼，「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她可能，去了就不再回來了。」

    軒轅默抿抿唇，陷入掙扎：「七七口中的那個異世，你了解多少？」

    「不了解。應該是我們都到達不了的地方。」景皓說，「否則，綺聖女便不會一去不返了。」

    綺聖女便是楚七的媽咪，易彤的姐姐。不知道什麼原因，流落到了現代，還生下了楚七。

    景皓嘆口氣，收了針：「趁她還沒醒，這個問題你好好考慮下。」

    「不用考慮了，我跟她一起去。」軒轅默已經作出決定。

    景皓訝異極了：「你去了，剩下的爛攤子怎麼辦？你別忘了，你答應過蘭皇后什麼！」

    軒轅默：「……」

    他的身上肩負着太多的仇恨，還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他怎能一走了之？

    可是，讓她一個人走……

    他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萬一她真的一去不回，他要上哪裏去尋她？

    他用力握緊她的手，極力壓制着心中的苦悶。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既然他是輪迴的魔靈之王，她是他自小訂下終身的巫族王女，他為什麼還要再放開她的手？

    「景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把你的半顆心給迦玉大祭司。」

    軒轅默無言以對。那辦法要行得通，他還會等到現在嗎？

    屋裏陷入沉默，窗下，厲晟把他們的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巫靈，魔靈……軒轅默和楚七竟然是那樣的身份！而且，楚七還是來自異世的亡魂！怪不得她性情大變，與他所認識的楚七叛若兩人。

    想到這，他不禁有些迷茫。他現在追隨着的，究竟是以前的楚七，還是現在的楚七？

    「厲晟。」

    寧毅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他已經不再稱他為厲師兄，而是直呼其名。

    厲晟心頭一緊，看着寧毅的臉，羞愧難當：「寧師弟，是我……對不起你……」

    「你都聽到了？」寧毅朝里努努嘴。

    厲晟點點頭：「恩。」

    「那麼，你還愛着她嗎？」

    厲晟一怔，不解的看着寧毅：「你說楚七？還是月兒？」

    「楚七。」

    厲晟低下頭，苦笑：「我已經失去她了……」

    「不想再爭一爭了？」

    「沒用，不爭了。我只求能遠遠看着她，守着她，這一生就足夠了。」厲晟嘆息。

    「你能明白就好，這世間除了軒轅默，誰也配不上她。」寧毅說。包括他自己。

    厲晟的頭垂得更低。

    雖然寧毅說的是事實，但還是好打擊……

    「這一路，辛苦你了。」寧毅說罷，轉身走人。

    曾經相親相愛的師兄弟，已經形同陌路，再無話可談。

    厲晟看着寧毅略顯單薄的背影，動了動唇，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鑄下的錯，不能再收回來。惟有用餘生，去彌補。他欠楚七的，欠寧毅的，不知道還償不償得了。

    ……

    「默……師兄……」

    終於，楚七醒了。

    軒轅默和景皓大喜，關切的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眼睛不太舒服。」楚七說，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眼睛上又有血霧了。

    該死的邱子軒，老是給她添堵。

    「七七，你回去吧！你的毒，不能再拖了。」軒轅默說。

    「恩。」楚七點點頭，並沒有覺得不正常，「我把龍紋青玉圭補好了，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回去。」

    呃，景皓狂汗：「那你當初是怎麼過來的？」

    「魂穿啊！易彤小姨指引我魂穿過來的。可是現在小姨消失了，沒人指引我了。」楚七自己也覺得好汗。

    她以為拼好了龍紋青玉圭，異世的大門就會直接找開，沒想到不是！

    「我帶你去雪城。」軒轅默伸手去抱她。

    幾天不見，她好像瘦了許多。他的心疼了疼，讓她坐在他腿上，變戲法似的拿出幾枚紅色的果子來：「餓了吧，吃點兒水果。」

    「你也是有空間的，對吧？」楚七接過果子，一邊啃一邊問。

    「恩。」

    「那雪城又是什麼地方？」

    「雪城以北，就是巫靈族的地界。到了那裏，你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好。」楚七笑了，反握住軒轅默的手，「默，我們一起回去吧！」

    軒轅默眼前一亮，笑看她：「怎麼，捨不得離開我？」

    楚七臉一紅，嗔道：「我哪有？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