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告別。

    遙望着蘇羽破空離去的背影，天汝蘭呢喃道：「哥，我們不會再遇上蘇大哥了吧？」

    天健落寞一嘆：「是啊，應該不會了，他是天上仙，我們是地上凡，終生再難有交集。」

    蘇羽腳踏隕星，很快離開了塵沙文明。

    一月後。

    一顆小型的隕星降臨塵沙文明。

    隕星上，屍氣滔天，一尊披頭散髮的女屍王，散發冰冷鋒芒。

    「立刻查探情況！」

    身後的九尊屍王立刻射向四面八方，尋覓消息。

    不久後，他們紛紛歸來，神色凝重。

    「如何？蘇羽還在嗎？」女屍王的聲音嘶啞，陰寒。

    不死童子嘆道：「凶多吉少，塵沙文明的皇者都被抓走了，何況重傷的蘇羽？而且，以那小殿主的脾氣，蘇羽多半已經……」

    她沒有說下去，因為結果很明顯。

    已經從天地間抹除掉了。

    「為什麼！！！」世間唯一關心蘇羽死活的女屍王，除了珠璣，再無第二人。

    她無力跪倒在塵沙中，似是被抽空了最後一絲氣力。

    緊緊捏住掌心的塵沙，任它們一絲一絲從指縫流淌。

    「你枯萎了，為什麼我還活着？」珠璣不復此前的光彩照人，滿臉憔悴和蒼白。

    她甦醒後，已是二十天過去。

    她不惜一切的萬里奔途，正是懷揣最後一絲僥倖。

    可，蒼天無情，她沒有得到眷顧，連蘇羽的遺體都無法再看一眼。

    一股生無可憐的哀意纏繞她。

    眾多屍王默然，他們能感受到，珠璣的心死了。

    哀莫大於心死。

    即便修為還在，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要麼重新回歸渾渾噩噩的屍族生活，要麼在時光碾壓中，靜默的死去。

    不死童子頓了頓，道：「蘇羽屍王將生的希望留給你，難道是希望你消沉墮落嗎？你這樣，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然而，珠璣一臉失神。

    任何話都打動不了她。

    「珠璣，蘇羽已死，你卻活着，難道你不想為他做些什麼嗎？」不死童子勸道：「比如那些罪魁禍首仍然逍遙。」

    珠璣掌心驟然一緊，將掌中的塵沙捏爆，迸濺四射。

    一片塵沙在她雙眼前零落。

    透過塵沙，那失神的雙眼，盪徹陰寒滲人的殺機。

    「我活下去的理由……」珠璣呢喃着，眼神越來越明亮，也越來越寒冷。

    「我活着，是像藤蔓，陪同夫君經歷生老病死，經歷世間輪迴，永不言悔……」珠璣沙啞道：「我活着，是像藤蔓，將該死的敵人纏繞在地獄，永生永世折磨！」

    說到後面，那森然的恨意，聽得眾多屍王也背脊發涼。

    但他們都聽明白了。

    前者，是珠璣的願望。

    後者，是另一個珠璣的願望。

    一個為愛人，美好的願望。

    一個為復仇，扭曲的願望。

    「珠璣死了，珠璣活了。」珠璣笑着，笑出兩行熱淚：「早該明白，屍族活着就是為了復仇，什麼愛，什麼情，都與我無關。」

    只不過，她的復仇對象，第一次明確。

    「孽女殿！」珠璣披頭散髮，無人看清她的表情，道出的話，顯得異常森然：「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咆哮聲，震顫天地。

    九位屍王靜靜觀望，他們親眼看見，一個光明嫵媚的珠璣，化為了陰暗的厲鬼。

    不死童子兩手一攤：「反正我別無去處，就隨你一起復仇吧，說實話，我對蘇羽印象還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