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 吃家_頁2
曲煒笑笑說:「傅華啊,我跟你說句實話,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身上這種惰性不好,習慣了某種環境之後就不想改變,除非發生某種大的變故。你當初如果母親不去世,你是不是準備在我身邊干一輩子秘書啊?」
傅華笑了,說:「您還真了解我,我這個人是沒什麼事業心。其實我感覺這人蠅營狗苟是一生,閒雲野鶴也能過一生,有些時候就得過且過了。」
曲煒點了點頭,說:「你這話說得有道理,蠅營狗苟是一生,閒雲野鶴也是一生。感覺上倒是閒雲野鶴更好一些,起碼自由自在,不用那麼費心費力。你不來也好省里也好,省里的狀況更複雜,也不好過。」
傅華笑笑說:「看來您在省里過的也並不愉快啊?」
曲煒苦笑了一下,說:「你不明白秘書長的工作性質的,實際上這就是某位領導的大管家,上到省里的方針政策,下到領導的穿衣吃飯,瑣瑣碎碎,哪一件事情都需要你負責,哪一件事情你沒考慮到,就會給你個眼色看。你是了解我以前的性格的,我哪裏是做這些婆婆媽媽事情的人啊?可是現實逼在哪裏了,我還不得不做,做還要做好,你就應該明白我這幾年受的是什麼罪了吧?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很不習慣,曾經找過郭奎書記,哪怕他降低我的級別,讓他還是給我一個縣長之類的職務,回到我以前熟悉的政府工作當中去。可郭奎書記不肯,說副秘書長也是一項政府工作,做好它一樣對經濟發展有利。」
傅華笑了笑說:「您現在不是也做得挺好嗎?」
曲煒笑了笑說:「那是沒辦法的事情,秘書長這個工作是很繁重的,每天進了辦公室就有四面八方打來的電話,桌子上永遠都是這個領導的批示,那個部門的文件,你要在中間起到一個上傳下達的作用,讓你忙的都沒時間去想別的,我也只得接受這個事實了,慢慢地就不再奢望再回到原來的市長工作上去了。」
傅華說:「習慣了也就好了。」
曲煒說:「對啊,什麼事只要有了慣性,人就有了惰性,也就不想再去改變了,在官場上這幾年蹉跎下來,我就已經失去了繼續發展下去的黃金當期,哎,這就是命運啊。」
曲煒的語氣低沉,讓傅華有了幾分悲涼的感覺。幾年時間對一個普通人可能算不了什麼,可對官場上的人,尤其是像曲煒這樣的曾經雄心勃勃的官員來說卻是致命的,因為擁有最好上升機會的時光也就那麼幾年,錯過了,你這一生可能就錯過了。
晚上,傅華帶着曲煒回了家,鄭莉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了,看到兩人回來,笑着說:「曲市長,飯已經做好了,過來邊吃邊聊吧。」
曲煒看着似模似樣的一桌子菜,笑着對鄭莉說:「沒想到你還這麼能幹啊,傅華真有福氣。」
鄭莉笑笑說:「曲市長就先別誇我了,先坐下來嘗嘗,合您口味了再表揚我好不好?」
曲煒高興地坐了下來,第一筷子就夾向了鄭莉做的醋溜白菜,然後開始品嘗起來。鄭莉在一旁緊張的看着曲煒臉上的表情,問道:「您覺得怎麼樣?」
曲煒笑着點了點頭,說:「口味地道,很有功力啊。」
傅華笑了,說:「您跟鄭莉就不要這麼客氣了,一份醋溜白菜有什麼功力可言啊?」
曲煒笑着搖了搖頭,說:「傅華啊,你不懂的地方了,實際上白菜入菜,看上去簡單,卻是最考功力的。川菜之中有一道開水白菜,乍看如清水泡着幾棵白菜心,一星油花也不見,但吃在嘴裏,卻清鮮淡雅,香味濃醇,湯味濃厚,不油不膩:味道清鮮,不淡不薄,菜色嫩黃,柔美化渣,有不似珍餚,勝似珍餚之感,非川菜大師不能做的地道。再就這醋溜白菜來說,要做的脆嫩,爽口,酸辣,是很不容易的,火候一定要掌握到位,重了,白菜就被煮爛了,沒有了它的脆嫩,輕了呢,白菜就還是生的,口感不好。鄭莉啊,你這一手是跟家裏老人學的吧?」
曲煒拿醋溜白菜跟川菜大師的開水白菜相提並論,讓鄭莉十分高興,笑着說:「曲市長您真是吃家,懂得其中的訣竅。確實像你所說的,這菜是我奶奶教我的。」
曲煒笑了,說:「那就對了,這菜有一種傳統的家常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