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究還是適應性很強的生物。

    過了一夜，游淑蓮已經徹底接受了自己兒子賺了大錢的事實，並且已經開始規劃這筆「橫財」了。

    「要不買個房吧？」

    她建議道：「我在上海的時候聽別人說，現在房價可一直蹭蹭上漲呢，而且，兒子也大了，該買個房了。」

    「三十多萬哪能買什麼房啊？」白德軍道：「還不如存起來。」

    「在向東縣買個房也夠了吧？不夠的話，我們多少有點存款，再添一點唄。」游淑蓮不予置否，道：「不是說楊楊現在沒有住奶奶家，自己在學校附近租房嗎？那何必花這冤枉錢，直接在學校旁邊買一套。」

    「而且還是學區房，等他畢業了不愁租，不會虧的。」

    虧肯定不會虧，白楊是知道的，向東一中附近的房價，接下來十年翻了幾番。

    白楊對父母規劃自己的錢並沒有意見，哪怕他們全部拿過去存起來也無妨，反正還能繼續賺。

    但是他還是開口道：「媽，買房不着急的，我這還沒成年了，興許以後我直接到大城市買房去了也說不定呢？」

    「我覺得，這筆錢倒是可以拿來開一個小店，正好你也不用那麼遠跑到上海去了，大城市終究沒有向東待着舒服，不是嗎？」

    「開店？」游淑蓮愣了一下，然後條件反射的搖頭：「那怎麼行，這是你的錢，買房也是給你買房子，我拿去開店算怎麼一回事？」

    「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白楊連忙表態：「我一個學生，也用不了什麼錢啊。」

    「這不是一碼事！」游淑蓮直接打斷：「開什麼店，到時候要是虧了怎麼辦？」

    「而且，我這個年紀就靠着兒子養老，豈不然讓人看笑話？別看這筆錢不少，等你結婚生子的時候，可就遠遠不夠了。」

    接着又是一通嘮叨，白楊只能節節敗退。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勸得動父母，觀念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好改變的，這事兒只能慢慢來。

    距離除夕沒幾天，游淑蓮又開始忙碌着採購年貨，走親訪友，偶爾閒暇下來，也是忙着切好水果，跑到白楊房間，有時還頗感興趣的看着白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道：「楊楊，你這寫的是什麼內容的啊？」

    「恐怖。」

    「那我可不敢看。」她說道：「聽你爸說，都寫了大幾十萬了吧？這得多難啊。」

    「也還好。」白楊笑道：「每天只用寫個幾千字就行。」

    「我記得你小學的時候，寫個幾百字的作文都抓耳撓腮呢現在真是不一樣了。」

    然後又買了一大堆核桃：「多吃點核桃，能補腦。」

    「你這一天天的思考量這麼大，不補一補的話，容易年紀輕輕掉頭髮呢。」

    難得的，時隔這麼多年感受母親無微不至的溺愛，白楊完全不習慣。

    而另一方面游淑蓮回來好幾天了，白楊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去攤牌父母的關係。

    或者說，不是沒有機會，而是出於某種他自己內心都不願意承認的心理——

    哪怕知道是假的，但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面，讓他有一種一直這樣也很好的錯覺。

    只是偶爾出門，回來站在門口聽到裏面若有若無的爭吵聲，亦或者剛進門，看到原本互相冷漠坐得遠遠地兩人因為自己又裝成一副親昵模樣時，白楊意識到他們的相看兩厭，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只是自私。

    這是一段不可能再重新聯結的婚姻，放過對方，徹底決斷才是最好的結果。

    但終究還是拖到了除夕。

    最起碼，先和和睦睦過個年吧。

    從一大早上開始，鞭炮聲和煙花聲就從來沒有停過，游淑蓮和白德軍在廚房忙碌，白楊坐在熱氣騰騰的八角火爐桌前吃着冰糖橘，玩着手機。

    讀者群里很熱鬧，可惜QQ還沒有紅包功能，大家只是分享着各自過年的經歷。

    有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團團圓圓的，也有獨自一人待在城市裏面，苦惱着沒有飯店開門只能吃泡麵的，還有依舊在回家的路上，掙扎於春運的人潮之中的。

    對於中國人來說，這一天終究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