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龍 第334章 奪門
雖然第一次北拓只過去了十餘年,但禁水關的南城門好似經歷了無數年的風雨侵蝕,早就朽爛不堪、形同虛設。
在箭雨的遮護下,永昌左軍的一個百人隊在下馬之後,只是一個衝鋒就輕易撞開了已經無法合攏的城門。
城門洞內,密密麻麻都是漫空飛舞的鐵斗笠。
這些鐵斗笠大多沾染着深黑色的血泥,而且頗多鏽蝕,一旦被羽箭射中就會破開一個大洞,若是挨上鋼刀的一擊劈砍,多半四分五裂、頹然墜地。
相比之下,攻進城門洞的百人隊個個舉刀持盾、身着精良鐵甲,將鐵斗笠的衝撞切割視作等閒,若非鐵斗笠的數量着實不少,怕是早就能奪占城門。
當齊敬之率軍趕到禁水關南門外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奇景。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先前還認為城中那後軍都統衙門存留的兵甲已經不堪使用,如今看來竟是錯了,它們自己就能飛起來迎敵……」
齊敬之眼睜睜地看着一名永昌邊軍的士卒一時大意,被一頂鐵斗笠削去了幾根握刀的手指,才要放聲慘嚎,已經有十幾頂鐵斗笠聞腥而至,專挑鐵甲的薄弱處乃至一些遮護不到的地方瘋狂撲擊。
鮮血飛濺之中,那個倒霉蛋摔倒在地,被密密麻麻的鐵斗笠淹沒,掙扎了兩下就不再動彈。
只不過鐵斗笠們的戰果也僅止於此了,被徹底蕩平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
見狀,齊敬之不由暗暗感嘆一聲:「準備充分的可不只是鈎陳院,這永昌邊軍同樣不遑多讓。」
就在這時,王潼在百名戴孝親衛的簇擁下打馬而至,一邊走一邊抬頭打量那面傳說中的騶吾幡。
他此前被齊敬之打上門鬧了一場,幾次交手都被壓制在下風,更連累老母親徹底辭世,自己也得了一個「鬼頭王」的諢號,此刻再次見到少年,哪裏會有什麼好臉色?
還沒有來到近前,王潼就已經一臉不善地冷聲喝道:「王某奉壽光侯之命渡河奪城,鈎陳院的老爺們只管站得遠遠的,瞪眼瞧着便是,事後自然有你們的一分功勞!」
「若是上來攪鬧壞了事,我家侯爺一封彈章送至王都,縱然你們是國主的香餑餑,怕也吃罪不起!」
此言一出,永昌左軍的士卒們紛紛鬨笑鼓譟起來:「老爺們只管安坐,攻城的辛苦活交給咱們這些苦哈哈便是!」
齊敬之聞言便笑。
鈎陳院作為國主親軍,在王都時處處被人捧着,至不濟也只是被人家敬而遠之,然而在北地尚且威勢不顯,更別提永昌這樣的遠惡邊鎮了。
在永昌邊軍的驕兵悍將們看來,騶吾軍這些個從王都來的老爺兵難堪大用。
率先渡河怎麼了,不還是靠着永昌鎮準備的牛皮船?渡河之後更是不敢深入,連場像樣的廝殺都沒有,也就只敢放火燒燒野草罷了。
王潼倒是在齊敬之手底下吃過虧,只不過此刻眾目睽睽之下,背後又有壽光侯撐腰,場面上自然不肯弱了分毫。
隨着這位永昌左軍都統的靠近,齊敬之敏銳地注意到,騶吾幡和斑奴的氣息出現了明顯的躁動。
嗯,當初它們吞吃疑父屍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迫不及待。
齊敬之拍了拍斑奴的脖頸,朝王潼笑道:「王都統,你的心相應當是類似故軍之精疑父的軍中之煞吧?」
「齊某好心奉勸一句,伱在我面前最好收斂住心相神念,否則恐怕會有不忍言之事。」
這話的的確確是出於好意,只是好話不好聽。
王潼當即勃然作色、憤氣填膺:「你敢威脅本都統?」
話音才落,城門方向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方才戰死的那名士卒竟是猛地站了起來,周身冒出深灰色的長毛,頭臉更是扭曲變形,生出了長鼻闊口和滿嘴尖牙,乍一看倒好似一頭人立而起的野狼。
這頭人狼高高跳起,瞬間就從後方撲倒了一位自己生前的同袍,揮爪將對方的鐵盔打落,張嘴狠狠咬下。
見狀,周圍的甲士們立刻圍攏過來,向着人狼狂劈亂砍,眨眼間就將對方身上的鐵甲砍得傷痕累累,還隱隱伴隨有骨骼碎裂之聲。
然而這個時候,原本用來保命的鐵甲反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