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聞言，並未顯露出絲毫的驚訝或不悅，他的眼神依舊平和。

    他輕輕搖了搖頭，解釋道：「陛下，您所言雖有其表面上的道理，卻未觸及佛法的核心。在佛教中，善與惡並非一念之間所能決定，更非一事之成就能徹底改變。業力因果，複雜而深遠，它涉及到我們累生累世的修行與造作。」

    「好人做了一件壞事，並不意味着他就此墮落成壞人，下地獄。同樣，壞人做了一件好事，也不代表他能立即成佛。關鍵在於他們的發心，動機以及後續的行為。」

    「若好人做壞事是出於無明，衝動或是一時的失誤，且能深刻反省，積極改正，那麼他的善根仍在，未來的修行之路依舊光明。而壞人若能做一件好事，並以此為契機，逐漸轉變心態，行為，那麼他的惡業也會隨之減輕，乃至逐漸消除。」

    「佛法強調的是內心的轉變與修行的過程，而非單純的行為結果。一個人是否成佛，不在於他是否做了一件好事或壞事，而在於他是否能在修行的道路上堅持不懈，勇猛精進，最終證得無上正等正覺。」

    秦川聽完老和尚的耐心解釋後，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佛，」他輕輕吐出這個字，卻又隨即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不屑。

    「本就是偽善，裝清高。那些高高在上的佛像，那些被世人供奉的經文，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層華麗的外衣，掩蓋了其下真實而複雜的面目。」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直視着老和尚那雙充滿慈悲的眼睛。

    繼續說道：「這一切，不過是一群想要成佛的人的妄想罷了。他們渴望超脫，渴望得到那虛無縹緲的解脫，卻在這過程中，漸漸迷失了自我，將修行變成了一種追求外在名利的手段。這不也是一種貪念嗎？」

    「成佛，難道不是一種貪慾嗎？」

    老和尚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陛下之言，或許是對世間某些現象的誤解。佛法，並非偽善或清高的代名詞，更非一群人的妄想與貪念。它是佛陀基於對生命本質的深刻洞察，為眾生指出的一條解脫之道。」

    「佛陀的教誨，旨在引導我們認識自己內心的真實面貌，超越貪嗔痴等煩惱的束縛，達到心靈的自由與解脫。成佛，並非外在的榮耀或地位，而是內在智慧與慈悲的圓滿成就。它要求修行者具備高度的自覺與自律，不斷淨化自己的身心，利益一切眾生。」

    「至於陛下所說的『貪念』，在佛法中確實被視為修行的一大障礙。」

    「但佛法同時也教導我們如何轉化貪念，將其轉化為追求真理，利益眾生的動力。真正的修行者，不會將成佛視為個人的私慾或妄想，而是將其視為一種責任與使命，為了眾生的福祉而不斷努力。」

    然而，秦川似乎並未被老和尚的話所打動。

    他的冷笑依舊掛在嘴角，眼中閃爍着不屑，拂袖離去，留下老和尚一人在禪房內默默沉思。

    ........

    無所求，不可救。

    是非黑白顛倒。

    愛恨貪嗔生死。

    人慾便是天道。

    看似拜神，實則在拜內心的欲望。

    就像那黃眉說的：若不能贏，還證什麼因果人心。

    欲望跟屁一樣，管得住你就沒事，管不住就一瀉千里。

    .........

    秦川離開皇覺寺後，思緒萬千，難以平息。

    心中總覺得鬱郁。

    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一處道觀。

    道觀外牌匾上寫着三個大字，清風觀。

    清風觀坐落在京城的一隅，遠離塵囂，環境清幽。

    秦川站在觀前，望着那古樸的牌匾和隨風輕擺的幡旗，心中竟生出一絲莫名的親切感。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能聞到空氣中瀰漫的淡淡香火味，這讓他煩躁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

    沒有過多的猶豫，秦川踏上了通往清風觀的石階。

    清風觀的道士們見到秦川後，顯然是認得他的。

    便將他引入觀內，穿過一道道幽靜的迴廊，到了一間雅致的客堂。

    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