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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星期之後，鄧師辦理了出院手續。

    「小心點兒！」錢黎明叉着腰，指揮着手下人將鄧師抬上飛機。

    這是一架小型商務客機，算不上奢華，但卻很舒服，同錢黎明平日的張揚比起來，已經算是相當低調了。

    李青坐在機窗邊，盯着外面空曠的草坪機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終於要離開了。」鄧師側過頭，笑吟吟的看着李青。

    翻了個白眼兒，李青沒好氣的道：「都折騰成了這副德行，還真虧你笑得出來。」

    「那又能怎麼樣？還讓我哭不成？」鄧師接過果汁，將吸管插進嘴裏，咕嚕嚕的吸着，忽然又道：「隊長，咱這一趟隴西之行，是不是輸了？」

    沉默良久，李青輕輕點了下頭：「嗯。」

    「是啊，輸給自己了。」鄧師嘆了口氣，將果汁放到一邊的台子上，偏過了頭。

    「嘿，都準備好了吧？」錢黎明拍着手走過來，「通知地面信號台，準備起飛吧。」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伴隨着一陣劇烈的顛簸，衝上高空。

    事到如此，李青還是懷着太多的謎團離開了隴西。他離去之時，也並不比來時清楚明了。這些謎團或許永遠都無法解開，但對於李青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離開了，真好。」縱然留有諸多遺憾，李青還是輕輕舒了一口氣，低低自語。他心下默默的想着，也許自己不去找古月是對的，同古舟呆在一起，才是她正確的選擇吧。

    作為古門曾經的叛逃者，古舟對這個重孫女懷有着巨大的愧疚，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古月，遠比自己做得好。

    「既然註定每一次見面都是對你的傷害，那就…不要再見了吧…」

    「大哥，咕噥什麼呢？」錢黎明從鄰座遞來一罐啤酒，「嘗嘗，德國來的新貨，現在國內還沒上市呢。」

    李青將啤酒接過來，扯開拉環灌了一口，入口甘爽，卻也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兒，正如自己此刻的心情。

    偏過頭來，李青問鄧師：「要不還是先隨我回臨港吧，以你現在這種狀況，身邊沒人照顧，我實在是不放心。」

    「別把我說得那麼可憐成不成？我的小老婆可不比你少。」鄧師撇了撇嘴，「我還真得快點兒回去，要不然那幾個娘們兒以為我死在了外面，分家產跑了怎麼辦？」

    李青一時語塞：「好吧，隨你去。」

    「放心吧，老馮還在呢。再者說即便有麻煩也是找到你頭上，跟我貌似沒有什麼關係。」鄧師笑呵呵的說道，「等我那小侄子出生，我再同老馮一起去臨港。」

    「嗯。」李青點了下頭，那種離家在外的感覺他深有體會，自然也不願強求鄧師一直在外面飄着。

    下午一點三十分，飛機穿越海峽，抵達臨港。在此之前，鄧師已經在中海安排轉機了。

    錢黎明吩咐送上了一瓶紅酒，將其中一隻高腳酒杯遞給李青：「大哥，下飛機之前，慶祝一下吧。」

    「嗯。」李青點頭，將酒杯接過來同錢黎明輕輕碰杯，清脆的碰撞聲迴蕩在機箱之中，美酒閃爍着妖媚的紅光，徑自入喉。

    十五分鐘之後，李青下了飛機，再一次踏上了港北市的土地。

    錢黎明緊緊隨在身後，抬起頭看看日頭，一臉興奮：「嚯！你瞧這大日頭，這才是人呆的地方嘛。」

    臨港的天氣非常好，艷陽高照，空中浮動着燥熱的氣息。李青眼底透露出深深的期待，他環顧四面，然後脫下外套，搭在臂彎里，抬起另外一隻手擦擦額頭。

    錢黎明搓搓手，笑道：「我知道你惦記嫂子，也就不多留你了，派車送你回李家公館。」

    「不用，我自己回去。」李青擺了擺手，轉過身來拍了拍老錢的肩膀，「好兄弟不言謝，你這一路也夠累的，歇歇吧。」

    「大哥，車已經準備好了，一點兒也不麻煩。」

    李青再次搖頭，衝着錢黎明使了個眼色：「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會在今天回來，這是一個驚喜…」

    「哦，明白了。」錢黎明恍然大悟，「成，那我就不說什麼了，等你料理完李家公館的事情，咱們再聚。莫傻子現在在鹿水，你到時候跟我說一聲就成，我派人去接你。」

    「好。」李青應了一聲，同錢黎明匆匆告別，走出了私人機場。

    來到街邊，李青隨手打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李家公館。」

    司機發動車子，出租車便飛速行駛在了繁華寬闊的馬路上。李青拉下車窗，也不顧公路上糟糕的空氣質量，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熟悉的味道…」李青心下喃喃，「恍然如夢啊。」

    路上堵了一會兒車，下午三點左右，出租車抵達李家公館。

    「在路邊停車。」李青說道。

    司機靠近馬路邊停下車子，李青付了車錢下來，沿着馬路邊的甬道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向着不遠處李家公館的大門緩緩靠近。

    道路兩旁高大的梧桐樹在陽光的炙烤下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葉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李青在路邊最茁壯茂密的那棵梧桐樹下停住，抬起手摸了摸斑駁的樹幹，輕輕嘆了口氣。

    「柔兒，你在臨港麼。」

    對於慕柔兒，李青始終有着難以言喻的歉疚。當他再度抬起頭來，望着李家公館巍峨的大門，卻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旁邊的一扇小鐵門忽然打開，從裏面跑出了五六個十多歲的孩子。

    這些小娃娃都生得相當漂亮，不過其中卻只有一個小姑娘，小臉白皙，精緻的鼻下是小巧的嘴，她的嘴唇略顯單薄，唇角微微上翹，透着一絲倔強，兩條濃密的眉毛間蘊着連男人都少見的英氣。

    「這是…小蠻吧？」李青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個跑在最前面，一副小大人模樣的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