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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爸真買房子了？」我坐在後座上，目光不自覺投到我媽握着方向盤的右手上，上面似乎多了一個閃亮的東西。

    「對。一百八十平，市區最好的地段。」

    「那不如在郊區買套帶院子的，還比市區的房子大吧。而且，我覺得市區很吵。」我不是故意要給她潑冷水，我只是實話實說。

    果然，她原本歡欣雀躍的表情瞬間轉向猙獰，她瞥着後視鏡里的我說：「你這孩子就不會看場合說話嗎！」

    我沉默，我當然會看場合說話，但現在我只想提醒她不要被老辛灌得迷魂湯給藥暈了。

    就拿她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來說，一隻長期浸泡在油煙家務的手上，突兀的出現一隻還算不小的鑽戒很招眼。

    它們不相襯。

    我不是想諷刺我媽年老色衰，只是她長期為這個家庭服務操勞過多。

    而這隻鑽戒，以老辛的財力，早就該出現在她的指間。

    它來的太晚，晚到剛好成為一個補償。

    再說這要買房子的計劃，我甚至壓根兒沒聽說過。

    這一波波的金錢攻勢幾乎可以把任何現實點兒的女人砸得滿頭是包。

    這該不會是老辛的緩兵之計又或者是愛的罪償吧。

    我無聊的偏過頭，不想在跟她爭下去。

    窗外的景色迅速後移，連帶着我的心也跟着遺落到不知名的角落。

    我可不認為老辛會討好我媽而特意給我買房子。

    車子離房管局越來越近，我發現我媽的情緒又漸漸高漲起來，甚至哼起了他們那個年代的小調。

    當車子行至房管局樓前，我媽將車停下，叫我先下車等她，她去找停車位。

    我打開車門才剛伸出一條腿，連腳都還沒有完全挨到地面，我媽突然說：「女人這一輩子，只有握在手裏的才是自己的，愛情什麼的都是放屁。」

    我媽周倩薇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溫柔嫻淑，隱忍勤勞的女人。用一句比較噁心一點的話形容就是她具備了傳統中國女人所擁有的全部美德。

    她嘴裏會吐出「放屁」兩個字簡直就像是在我耳邊炸開一耳光驚雷。

    僅僅是因為婚姻愛情的不順，就能把一個柔軟的女人變成一個市井潑婦。果然感情這個東西很可怕。

    她已經完全放棄了對老辛作為丈夫的期待，只有房子這一類的東西能給她帶來滿足。

    而我知道房子本身不能帶給人任何喜悅，只有房子本身代表的價值才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

    房管局裏辦業務的人不算很多，可能是因為今天星期四。

    我聽其他陪着父母一起辦房產證的同學說，房管局裏幾乎是人擠人的，完全沒有樓市泡沫的跡象。電視上天天播放着樓市改革，貸款改革的新聞似乎對房市熱愛者完全沒有產生影響。反正無論價格高低，總有人買進賣出。

    我雖然對我媽專程把我從課堂上叫出來的事情不滿，但也不得不稱讚她的深謀遠慮：免去了排隊等候的煩惱，還能得到工作人員非常耐心的解答，一切看上去都那麼順利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