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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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開始升溫,十點過後出了太陽。
陰了半個月的天氣久違地開始放晴,勉強算是這段時間裏一個難得的好消息。
何川舟整理完手頭的資料,去了趟看守所,等回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辦公室里空了大半,同事要麼在隔壁翻監控,要麼被黃哥派出去找線索。
何川舟去樓下拿外賣,低着頭在備忘錄里翻閱重要記錄整理思緒,迎面聽見一陣腳步聲逐漸靠近,下意識抬頭掃了一眼。
對方目不斜視地走着,一身西裝板正筆挺,外面披了件長款大衣,比何川舟高約十五公分。
何川舟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一直看着他與自己擦身而過,邁着長腿闊步向前,甚至走得比邊上的黃哥跟邵知新更快一些,熟稔地拐進了樓道,消失在她視野內。
像是全然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連邵知新都停下問了一句:「何隊?有事兒嗎?」
何川舟的思維詭異得變得遲鈍。
她聽見了邵知新的話,但又跟屏蔽了一樣沒有思考怎麼回答,大腦單純地回放了一遍剛才的畫面,進度播放至斜視對方側臉的那一幕時尤為清晰。
線條從他凸起的喉結流暢延伸到微抿的唇角,唇線緊薄,眼皮慵懶地半垂着,表情沉着且帶着刻意的冷漠。
或許是短時間內一連兩次見到意想不到的人,那些本來記不大清楚的舊事在顛簸搖盪的畫面里奇異地冒出了頭。
讓何川舟覺得很不真實。
她闔上眼,又重新睜開,在邵知新等不到回答準備離開的時候,叫住他道:「你過來一下。」
「誒!」
邵知新顛顛地朝她跑來,又跟着她去了角落。
何川舟問:「怎麼回事?」
這段話邵知新明顯已經匯報過一遍,或者打過腹稿,脫口而出語速飛快:「哦,是這樣。我們翻了一早上的監控,結果發現廣源小區的監控點根本不完整!他們東北區出入口的攝像頭角度是交錯的,偶爾還會關閉,根本沒拍到陶先勇的畫面!最後是在街道的監控錄像里,確認了他在3月18號回到光源小區。」
何川舟的耐心在飛速消耗,她克制着,聽對方把話說完,才說:「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剛剛那個人怎麼回事。」
邵知新:「周拓行嗎?我們在小區正大門那邊的訪客記錄里,發現他在18號當天登記過拜訪陶先勇。另外,他還主動承認自己在跟陶先勇的交流過程中發生了一些糾紛。對方主動攻擊他,他防衛的時候把右手給扭傷了。目前他應該是最後一個見過陶先勇的人,也是嫌疑最大的一個人。」
他語氣輕快,為能如此輕易找到有利線索感到高興,精神都振奮了不少,說完才發現何川舟一臉沉思,試探地問:「何隊,您還有事嗎?」
何川舟搖搖頭,示意他先上去。
·
黃朝志見人走得快,心裏有些古怪,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積極配合的嫌疑人。
然而進了詢問室,這人的迫不及待就告罄了,心不在焉地椅子上一坐,擺出個生人勿進的架勢來。
黃哥敲了敲桌面:「姓名。」
周拓行反問:「何川舟呢?」
「認識我們何隊啊?」黃哥兩手環胸,不以為意地道,「她不在。你們很熟嗎?」
周拓行輕飄飄掃了他一眼,移開視線,默不作聲。
黃哥繼續問:「18號那天,為什麼要去找陶先勇?」
周拓行注視着自己垂放在桌上的手,認真打量着。手指骨節分明,微微曲張又翻轉了一面,隨後十根手指交握在一起。
黃哥看着他慢條斯理的動作登時就毛了,不明白他怎麼忽然變了個態度:「你不配合啊。是我們這房間有哪裏讓你不滿意嗎?」
周拓行抬起頭,又問了一遍:「何川舟呢?」
黃哥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人可能就是天生欠揍的。他還從沒有因為別人叫了兩次他上級的名字就那麼想罵髒話。
詞窮時忽然想起何川舟的話,借用了過來,陰陽怪氣地道:「你以為這裏是哪兒,能讓你點單啊?要不要再出個名單,給你選個組合?」
不想周拓行聞言竟然笑了出來,興趣盎然地問:「她跟誰說的這句話?」
黃哥心道見了鬼,這都能讓他猜中,難道還真是何川舟熟人?
周拓行又問:「她為什麼不來?」
「你——」黃哥氣笑道,「剛在門口撞見我們何隊那麼大一活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問候一聲?」
他隨即板起臉來,不讓對方掌握對話的節奏。
「我希望你能認清一下自己的處境,這是一起命案,陶先勇已經死了,不是你可以開玩笑的事。你也是個體面人,耍警察玩兒沒好處,我的建議……」
他說到一半,邊上的同事扯了扯他的衣袖,將手機屏幕湊給他看。
黃哥瞥過短訊內容,語氣陡然一轉,那股凌厲的氣勢降了下去,變成不溫不火的一句:「你還是可以好好聽一聽的。」
周拓行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想了想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回答你能回答的問題。」
黃哥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講。」
「何川舟呢?」
黃哥:「……」這人可真特麼執着。
他簡直沒脾氣了:「我們何隊不負責這個案子,她有別的事情做。」
周拓行:「哦。」
黃哥斜睨着他。
周拓行禮貌做了個「請問」的手勢。
黃哥再次詢問:「你之前不住在a市,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拓行簡短回答:「不久。」
「不久是多久啊?」
「去年下半年,九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