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傭兵 五十七 一絲孤寒
更新:08-19 14:28 作者:殘杯濁酒 分類:軍事小說
太史昆的感覺很奇妙。
前一刻,大宋、開封、皇帝還是很遙遠的事情,可一轉眼,大宋的核心觸手可及。
沒有滲透地方、沒有培植勢力、沒有介入政壇、沒有影響朝政,在打了一個干暢淋漓的勝仗,搶了幾車誤認為裝載着寶物的馬車之後,這一切本需要幾十年營造的局勢就擁有了。
不是太史昆選擇的大宋政權,而是大宋的政權選擇了太史昆。漢族人無論幹個什麼事兒,總喜歡引着境外勢力介入,而這個世界上如今最強勁的境外勢力,恰恰就是太史昆。選擇的到來,順理成章。
所謂朝政,就是一個融合了各方面聲音的集市。每個方面都有自己的資本和底牌,他們的爭論與妥協本就是交易。而大宋現在這個時刻,正是各方面竭力嘶吼出自己的聲音,爭搶資本的時刻。
一個帝國中,皇帝就是最響亮的聲音;而在文人階級地位高漲的大宋帝國,新舊兩黨的聲音亦是非常響亮。他們可以充分的表達出自己想要的。
武人代表种師道的聲音本不能算是響亮的,但是他用肢體語言發出了自己的訴求;而擁有大量財富的商人階級呢?充滿創造力的匠人階級呢?身為帝國基礎的農民階級呢?他們能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
沒有,太史昆還沒有聽到商人、匠人、農人的聲音。他們統稱為百姓,而在大宋,百姓甚至還不能算是一個階級。想要成為一個階級,就必須能夠在集市上發出自己的聲音,不能讓別人代替你說,更不能讓別人自發的幫你訴說,只能是有自己大聲的喊出來。這個,就叫做話語權。沒有話語權,就只能是交易、是政治鬥爭的中的犧牲品,只能成為各種妥協中最容易犧牲的一個環節,只能成為新格局中喪失利益的一個群體。
沒有聲音,最終只能被犧牲的體無完膚。而發出聲音,則需要投身洪流的決絕與勇氣。太史昆相信,一個新的階級終究會在漢人的土地上出現,只是現在,他還沒有學會發出聲音。等到他們感覺到壓迫,感覺到無法呼吸,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後,他們將會通過一聲吶喊,一聲怒吼得到語言的能力。
將來只是將來,最起碼在現在,他們沒有聲音。因而,即便是太史昆,也只能忽略他們的存在。
現在太史昆思考的問題是平衡。這個平衡不是來自於文武之間的平衡,而是文人階級控制的政局間的平衡。
溫公司馬光的後人甚至沒有在朝為官的,而范、蘇、文、二呂等幾個家族的後人亦是沒有先輩那種出類拔萃的號召能力。這些年元?一黨的黨魁勉強算是韓琦的兒子韓忠彥,只是前些日子他與曾布發生齷齪,遭他參奏幾經謫貶已是被降級到磁州做團練副使。雖說這老先生沒去赴任而是告病在家,只是他的身份從宰相變成看門的武夫,已低得不能再低,卻是沒有臉面出來見人了。如此說來,元?黨現階段竟是沒有一個說了算的頭臉人物。
沒有領的元?黨目前本是處在一個最迷惘的時候,不曾想一紙詔書的出現,居然使得元?黨人重新執掌了朝政。朝政在手,每個領袖可不行,眾黨徒幾經猶豫,竟是將元?黨領袖的位子推讓在了擁立第一功的章?的身上。
章?從前是什麼人?標標準準的新黨人士!荊公、蔡確之後的新黨第三任黨魁!只因黨內新一輪的鬥爭敗給了蔡京,他居然放棄原則投靠了元?黨,投靠對手也就罷了,誰能料到他一日之間又成了元?黨魁?這幾乎與如今能夠在兩個國家做總統的難度差不多!
新黨的一部分骨幹隨着章?易幟了,而統率着另外三分之一新黨骨幹的曾布雖說是當年荊公的得力助手,但其家族畢竟是江西數一數二的大豪族,從家族的利益來說,其實他對舊黨的主張也不反對。剩餘的最後三分之一骨幹倒是新黨的死忠,只是他們的首領蔡京不在,卻也只好謫的謫貶的貶,幾乎頓作鳥獸之散。幾天前的朝政主流新黨,一夜之間潰不成軍。
元?黨成為了狂勝者,他失去了對手,失去了制衡。可想而知,他接下來要做的是清算,是清洗,是一黨獨大,是獨裁,是退步,是自閉,是暴政,是滅亡。
因而,不管他的對手提出的主張是什麼,對手的黨魁是清官還是污吏,他必須得有一個隨時抓他的小辮子,隨時因為他的退步、暴虐將他掀翻驅逐的對手。因而,太史昆認為,現階段新黨還不能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