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五世 第22章 皇子謀
按理來說,尚未封王的皇子們應當在宮裏的乾東五所住着,等封了王之後在搬出皇宮,或辟府另居,或到封地去呆着,可這規矩對一些年幼的皇子管用,對地位尊權柄重的皇子卻沒甚麼約束力,皇城外的世界天大地大,既知道了這個,誰還願意呆在那華貴卻刻板的宮裏?
宮留玉在禮部掛了個五品的閒職,乾脆就借着這個由頭在宮外置了宅子,只是偶爾到宮裏點個卯,宅子裏好山好水,跟講究處處精雕細琢,天人合一的宮裏不同,這宅子依山而建,野芳幽香,佳木繁陰,溢花斑斕,鬱鬱蔥蔥,帶着股子說不出的率性天真,他赤着腳坐在潺潺流過的溪邊,頭上挽着道髻,旁邊的琉璃盞里盛着上好的果酒,有斑駁的野花輾轉流落到他身上,少了些平日的凜然,多了些人情味。
他慢慢地直起身,一個補子上繡着白鷳的官員匆匆走來,見到宮留玉,慌忙跪下道:「請殿下安。」
宮留玉欣然笑道:「楊大人客氣了,論品階,你我是同級,何必行如此大禮呢?」
楊思怡恭敬地頓着首道:「您是皇子,是君上,微臣哪有敢不敬的道理?」
宮留玉眉眼舒展了些,眼底卻是泠然:「大人倒是會在活人身上下功夫,聽說上次中秋節禮,你上到皇上,下到閒散的王爺一個沒落下,如此會揣摩人意兒,難怪短短几年就能調到京里。」
楊思怡心裏不明所以,按說他給宮留玉備下的禮已經夠厚的了,這是怎麼了?還嫌不夠?
他正迷惑,就聽宮留玉的聲音悠悠然滑了過來:「...既然大人肯在活人身上下如此功夫,怎麼偏偏不肯在死人身上多費些心思呢?」
楊思怡這話,如遭雷擊,臉色登時變了,忙伏在地上,顫聲道:「殿下,殿下說的什麼?臣怎麼聽不懂?」
宮留玉抬手揉了揉眉心,輕輕嘆息道:「看來大人是不見棺材不肯掉淚,這是非逼着我說出皇陵滲水一事嗎?」他緩緩斂了笑意:來那也是祖輩兒們長眠的地方,本就是你們工部督造的,可如今出了這事兒,平白進了水,壞了風水,往小了說是怠工,往大了說...那可是毀了我宮家龍脈啊。」他語調平緩,不見絲毫怒氣,卻讓楊思怡面如死灰,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宮留玉面上笑得如光風霽月一般:「你是知道皇上對貪髒的手段的,到時候剝皮揎草都是小事了,錦衣衛的十八般酷刑,可等着你受呢。」
楊思怡知道當今聖上最恨貪吏,想到錦衣衛的手段,本已如死了一般的心另生出一股害怕來,被這氣一激,不知怎麼另生出一個力氣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牙關卻咔吧着,說不出一個字來。
宮留玉從玉簟上起來,端起琉璃盞一飲而盡,如玉的臉頰被酒氣熏的發紅,和緩笑道:「不管別人信不信,我卻是不信那些風水之言的,人總要靠着自己才能掙出條活路來,靠風水能濟得什麼事?」
楊思怡咂摸出些味道來,抬起頭問道:「那,那您的意思是...?」
宮留玉長長地『哎』了一聲:「這事兒早晚是瞞不住的,要麼自己上去送死,要麼...就只能推別人去送死了。」
楊思怡心裏一動,心思活泛起來,暗暗盤算着找哪個倒霉鬼頂缸,就聽宮留玉輕飄飄地道:「我聽說...當年徐家二房的當家人徐年開當初在工部任職的時候,也曾參與過皇陵的督造?哎,可惜了,他如今調任到督察院去了,他在的時候,工部何時出過這麼大的紕漏?」
楊思怡試探道:「您是說,讓我對徐年開...」
宮留玉手裏的琉璃盞一松,『啪』地一聲化成了無數個晶亮的光點,又轉瞬沒在了草叢裏,他面色凜然,轉了聲調冷冷道:「大人說話留心着些,孤什麼都沒說。」
楊思怡忙忙地自扇了一耳光,連聲道:「是是是,您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他又抬頭問道:「那依您看,我現在...?」
宮留玉抬眼看着遠處一樹半紅的楓樹,微微笑道:「現在?皇上新修了行宮,攜了眾嬪妃過去小住,在行宮的花萼相輝樓里設宴,孤是被點了名兒要去的...」他嘴角半譏半笑地揚了下唇角:「現下先不要擾了皇上他老人家的興致啊。」
......
百珍園正式竣工,皇上要設宴慶賀,各宮妃嬪自然都高興,一個個扶着自家宮人的手,邁着弱柳扶風的步子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