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照片的黎枝心尖輕跳。

    因為祁鶴卿和郁蘭瓷帶給她的莫名的熟悉感和親近感，好像的確糾纏着一條讓她沒辦法否認的血緣紐帶。

    尤其是祁鶴卿鼻尖的那顆痣。

    和那張泛黃照片裏，她小時候的模樣。

    祁嘉澍神色熱切地看着黎枝。

    見她似乎願意了解她的身世，不再對他避之不及，他被攥緊的心臟稍稍鬆開。

    但因為有了前車之鑑。

    他還仍舊提心弔膽，就連看她的眼神也是小心翼翼的：「第一眼看見你，發現你鼻尖上那顆小紅痣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

    祁嘉澍的眼眶還是隱隱發紅。

    他指骨微收：「你剛出生時，如果爸不在家，媽坐月子在休息，都是我哄你睡覺，逗你開心，推你去院子裏曬太陽的」

    可祁嘉澍不敢以此邀功。

    更不敢借這點事就奢求妹妹跟他親近。

    他還是聲線嘶啞，紅血絲清晰泛起：「也是我，不小心把你給弄丟的」

    黎枝感覺心臟細密酥麻。

    她發怔地看着那兩張照片，和大概率沒辦法否認事實的親子鑑定。

    大腦發懵，神色恍惚。

    她其實從未想過還會有家人來找她，也從未想過還有機會奢望親情。

    偏這一切又來得太驚喜太突然。

    在這之前——

    其實也就是幾分鐘之前。

    她還當祁嘉澍是癲了，以為他在拿她練手寵妹，說要跟他保持距離。

    結果她居然就是他的親生妹妹。

    怪不得祁大哥也癲了。

    突然加她微信，還給她發那種表情包，這一切都是發生在鑑定結果出來後。

    「枝枝」祁嘉澍喉嚨發澀，「之前是我做得不好，是我找到你實在太興奮了，沒考慮到你才受過流言困擾，忽略了你的感受。」

    「對不起」

    「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一定在節目裏跟你保持距離，不再給你添麻煩。」

    「哪怕你不想認我都行。」

    「但你能不能別走？別因為我遷怒大哥他們？還有爸媽。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回來，家裏的每個人都很想很想你」

    祁嘉澍泛紅的眸底略顯卑微。

    照片裏昂首睥睨，拽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在這一刻恨不得將頭垂到最低。

    他緊張，慌亂，祈求。

    不只是因為希望妹妹能回家，更是因為永遠不能原諒二十四年前的自己，生怕這次還是因為他，又將妹妹推得越來越遠。

    相比之下。

    認不認他都變得沒那麼重要。

    他只希望她不會再離開。

    只想她能留下。

    黎枝眼睫輕掀，她注意到祁嘉澍眼底的破碎，自己的心臟也跟着發酸。

    她將手機還給祁嘉澍。

    但祁嘉澍卻莫名地有點不敢去接。

    直到他聽見，黎枝小聲嘟囔了一句：「那這些事情又不是你的錯」

    祁嘉澍驀然怔了一下。

    他錯愕又驚喜地抬眸看向黎枝，這才肯伸手將自己的手機拿回來。

    黎枝又歸還照片，祁嘉澍伸手。

    但她卻忽然又將手縮了回來，低眸多看了照片幾眼，猶豫片刻，最後只將她小時候拍的那張還了回去。

    隨後輕輕晃着那張全家福，抬眸看着祁嘉澍：「這張我能留下嗎？」

    「當然可以！」祁嘉澍不假思索。

    他收緊的骨節緩緩鬆開，但還是忍不住反覆松放：「那」

    黎枝對祁嘉澍保有的警惕也鬆開。

    她眼波流轉，睫毛輕翹，眼角眉梢間有幾分驕矜：「我只是還要再消化一下，我還沒辦法接受得那麼快」

    畢竟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

    而且她還沒見過祁鶴卿和郁蘭瓷。

    因為江家，她甚至對親情有些敏感，她有些怕會再一次被拋棄。

    畢竟她從未在祁家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