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破浪的郡馬爺 第七十七章 論北庭
許久,王昌齡從《江雪》的餘韻之中回過神來,他看向張鵬,十分正式的拱手一禮。
「好一首《江雪》,文辭洗鍊到了極致,全詩沒有一個字提到雪,卻全詩都在描寫雪,妙絕,妙絕!」王昌齡這會兒看向張鵬的目光已經化成了崇敬。
徐婉儀也是玉指緊緊捏着自己的衣角,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張鵬作詩了,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是感覺到震撼,開口就是千古名篇,這是人做的事麼?徐婉儀也曾經想過他是不是挪用了「天下會」中先賢的舊作,但現在她卻越來越相信張鵬是真的詩才絕頂,畢竟此情此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匹配得到的。
但實際上徐婉儀還是看輕了「天下會」的庫存,自唐代以降,華夏詩歌多如瀚海,其中名篇也是如過江之鯽,這都是張鵬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寶庫,千萬不要小看了張鵬的無恥程度,虱子多了不怕咬,他現在已經皮實了。
「此詩意境高遠,卻未免有些清冷肅殺了,郡馬難道心中是有什麼憂心之事令你無法釋懷,思慮重重麼?」王昌齡有些好奇的問道,因為據他所知,張鵬這種大才註定是要名耀千古的,這種人會有什麼煩惱麼?
張鵬知道,自己的表演時間到了,如果可以先把王昌齡攻略下來,那麼他作為啟石先生的大弟子,肯定是能夠在啟石先生那裏為自己一方說話的,其實自從見到了王昌齡,他甚至就覺得只要能把王昌齡「拐」入北庭大學,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啟石先生是一代大家不錯,但是對比於王昌齡來說卻真的是「師不必賢於弟子」了,畢竟歷史輕易是不會騙人的。
見到張鵬神色肅穆,目光炯炯,徐婉儀知道這是張鵬要開始忽悠了,她也很想知道接下來張鵬會說些什麼。
「少伯兄,你覺得北庭如何?」張鵬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中原之屏障,華夏之重鎮,正是大好男兒建功立業之地,」王昌齡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看來他確實是想過這個問題,按照歷史的記載,他也是這樣身體力行的。
張鵬點點頭,笑道:「正是如此,卻不全是如此。」
王昌齡雙目煥發光彩,微微躬身,做請教狀。
「八百年前,先人篳路藍縷,用血肉之軀殺出河西,立足西域,踞絲路而開北庭!」張鵬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脫口而出,說的是激情洋溢。
「正如少伯兄所言,這片大地遙望着中原,化身屏障抵禦着一次又一次遊牧民族的侵襲,頂着熊熊戰火為中原王朝輸送着財富和榮耀,炎黃子孫在這裏拋頭顱灑熱血,馬革裹屍,血淚浸透這片大地,所以這裏早已成為了我泱泱華夏絕不可分割捨棄的領土!誰要是否定北庭大地的歷史貢獻,誰要是對北庭大地輕視偏見,誰就是國家的奸佞,歷史的叛徒。」
說到這裏,王昌齡與徐婉儀都是深以為然的點頭。
說完這些,張鵬臉上生出了顯而易見的怒氣,胸腔中像是有千噸塊壘鬱結,他轉身遙遙指向長安的方向,開口道:「可大夏復得北庭才多少年,滿朝文武卻開始對北庭視若仇寇!這是為何?是北庭的軍威赫赫讓龍椅上的那位心懷忌憚?是北庭軍的鐵面無私截斷世家大族與草原西域的鹽鐵走私?是北庭軍的治軍之言堵塞了滿朝軍候虧空軍餉喝兵血的饕餮盛宴?」
王昌齡微微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是沒有說話,嘆了一口氣,等着張鵬繼續說。
「我在北庭隱姓埋名了四年,也戴着面具放浪形骸了四年,我看到北庭人的堅韌和淳樸,他們是一群打碎了牙齒也要往肚子裏咽的人,中原王朝不喜歡他們,可是他們受盡了委屈和苦難卻依舊在為了中原同胞而捨生忘死!少伯兄,你告訴我,憑什麼?憑什麼中原權貴過着朱門酒肉臭的日子,北庭百姓就要過着路有凍死骨的生活?就憑他們佔據了中原正統嗎?」
王昌齡仔細思考着,沒有說話,在他固有的印象中,北庭軍民為了堅守國門而捨生忘死這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麼?但現在這麼一說,他突然也覺得這中間有問題,尤其是大夏全國這些年大盛奢靡之風,文不思政,武不思戰,卻冠冕堂皇自稱盛世,自欺欺人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他們對北庭抵禦外族入侵的戰事充耳不聞,卻只對北庭每年大批的軍費和擴充的軍隊而無端憂心!
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涼國公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