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從建築工地回來晚了，丈母娘就在廚房裏面摔鍋摔盆的。

    「掙大錢的回來了啊，你這一天天的，就在外面躲着，就怕回來幫家裏多做點。你也不看看，把芷若都累成啥樣了，飯在鍋里，難不成，還要給你端手裏。」丈母娘怨氣衝天地說道。

    「媽，你少說兩句吧。」妻子劉芷若一邊餵豬，一邊說道。

    快下班的時候，工地到了一批水泥，葉塵和幾個工友一道，把那三塊錢掙下了。

    五個人分三塊，一人淨掙五毛，那已經是工頭照顧他們了。

    「離了吧，你看隔壁二狗，人家腦瓜子多靈活，聽說，人家一個月，掙一百八。鎮上的當官的，一個月才掙三十八塊。」

    那年頭，能掙一百八，對於葉塵來說，那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他在那建築工地上，一個月累死累活，也就掙十七塊錢。

    葉塵從鍋里端起一碗紅薯稀飯，雖然擱鍋里，稀飯只有點微溫了。

    「娘，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好女不嫁二夫。」芷若直接給她娘頂了回去。

    葉塵在那家裏，連屁都不敢放。

    就那樣，丈母娘一說離，他就嚇得不行。家裏兄弟姐妹多，

    如果不是芷若招他上門，只怕他得打一輩子光棍，就連他在工地扛了水泥，都生怕被丈母娘知道。

    他想省兩個，悄悄貼一下他們葉家。

    「佔着茅坑又不拉屎。這都招進來兩年了吧，連個崽的影都沒有。」丈母娘有些憤然地說道。

    葉塵伸手去揭那鍋蓋蓋的鹹菜碗，裏面還有幾小塊紅蘿蔔。

    卻一眼看到，芷若的臉，讓她娘說得通紅。

    這生娃，是女人好不好，就是每天把他供在家裏，那也好象生不出來吧。

    他委曲地端着稀飯走出廚房。

    芷若跟在後面，對他說道，「阿塵，別跟娘計較，她就那德性。」

    丈母娘又在身後說着，「芷若，你又背着我，給那窩囊廢留啥了？」

    芷若還真的悄悄給他留了一枚雞蛋，還帶着些許體溫。

    「拿着吃吧，你累壞了。」他知道，芷若心疼他。

    聽着芷若的話，葉塵只覺得鼻子一酸，自己成天累死累活，雖說掙得不多，但那年頭，一般人也就那收入啊。

    在工地上，聽說好幾個工友，辛苦一天回去，怎麼着，也得弄一捧花生，喝上一小杯七毛錢一斤的散酒。

    肉才八毛，喝酒居然要七毛。虧他們說得出來，真是些敗家爺們。

    正當那時候，劉芷若的爹劉元柱偏偏倒倒地回來了。葉塵趕緊把飯碗擱在門口的石凳上，跑過去攙扶。

    「滾開，老子那麼遠都走回來了，用你攙。」

    「爹，你還是讓阿塵扶着吧，這天黑了，磕着碰着可不好。」

    前兩天，芷若爹也是喝醉了回來，一腳踩翻了家裏的瓦缸。

    劉元柱一巴掌打在葉塵的臉上，「你他娘的，死人啊，老子沒回來，也不知道到街來尋我。」

    真是一物一降一物。

    丈母娘已經夠潑辣的了，劉元柱一回來，她嚇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在外面吃沒？」丈母娘小心翼翼地問她男人。

    「老子吃個屁吃，老子走路都走不穩當了，你沒長眼睛啊。」劉元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芷若趕緊去生火，丈母娘刷鍋。

    葉塵聞着屋裏飄出來的煎雞蛋的香味，知道，母女倆這是在給老丈人做煎蛋面了。

    真香，化豬油滋滋地響着，雞蛋肯定煎得兩面酥黃酥黃的。

    葉塵捧起自己那碗微溫的紅薯稀飯，紅薯冷了，有些硬，好在稀飯很稀，並不難以下咽。

    本來，他想在被窩裏，和芷若分起吃那隻煮雞蛋的。

    現在，他乾脆悄悄地吃了，不是要生娃麼，就是要捨得補補身子。

    下輩子，堅決不做這上門女婿了。葉塵咬牙，有些憤然地想着。

    門外有狗叫。

    葉塵大聲問道，「誰呀，有啥事嗎？」

    「阿塵哥也在家啊，開個門。是我，嬸子叫我晚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