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德分明感覺到艾爾多拉多的四輪都被震得騰空了。

    「快開車，那傢伙追上來了！」

    在同伴的呼喚下他如夢方醒，一腳踩死油門，艾爾多拉多的車頭翹了起來，排氣管在地下拖出一片火星。

    「就是這樣！！」

    「沖吧布拉德！讓那傢伙吃尾氣！讓那傢伙只能看尾燈！」

    雖然同伴們還很興奮，可布拉德的心臟卻在怦怦直跳。

    艾爾多拉多的提速並不慢，但縱使他油門已經踩死，車速也已經直衝200碼，可身後那輛車還是緊緊跟着，甚至還有隱約趕超的勢頭。

    咔噠一聲，他心一橫選擇將檔位拉滿。

    即便知道這輛車坐了五個人，即便知道自己喝酒了，但在酒精與腎上腺素的慫恿下，好勝心終究是壓過了理智。

    速度拉到了300碼，他不敢再去關注周遭任何的風吹草動，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路。

    迎面而來的風灌進鼻腔，布拉德幾乎不能呼吸，同時提到極速後發動機抖得厲害，車重不足的艾爾多拉多就連方向盤都在飄。

    人和車都已經到極限了。

    可就在這時，一雙手從右邊伸了過來，敲了敲後視鏡。

    「今晚我還有點事就不陪你們玩了！」

    傑森按下按鈕關閉了自動駕駛模式，一腳油門踩死。

    車尾八根排氣管迸發出毀天滅地的巨響，噴吐着青藍色的火舌，一眨眼功夫就將艾爾多拉多遠遠甩在身後。

    起伏的公路上，青年們只能目送着蝙蝠車時隱時現的尾燈囂張遠去。

    慢慢減速，布拉德將車停在空蕩的十字路口。

    鮮紅色的艾爾多拉多前半具車殼被尾氣熏得焦黑，布拉德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氣。

    「有什麼了不起的，直線誰都會加速，彎道快才是真的快！」

    ……

    蝙蝠車停在了山道下，再往上開就是戴夫的別墅了。

    傑森打開駕駛艙，閉着眼感受夜晚的冷風。

    反覆咀嚼着秦威的那些話，他大概明白對方想要傳達一個怎樣的意志，也弄清楚了究竟是什麼東西一直在反覆拉扯着自己的內心。

    他深愛着東區，卻也急不可耐想要逃離東區，這兩股矛盾的思維彼此糾纏着，導致他既無法拋下這頂紅頭罩，也沒辦法完美融入新世界。

    戴夫？

    戴夫這個混蛋沿襲了父族輩的優良傳統，瞧不起東區，瞧不起那些在泥濘中掙扎的人，畢竟歧視可是寫在哥譚血液中的遺傳物。

    只不過戴夫直言不諱，比將心思藏在面具下的那些高層人心思更單純。

    傑森知道，對付戴夫很簡單，只要順着他的意思多貶幾嘴東區，戴夫一定很樂意收下自己這個小弟，就像他身後那兩個跟班一樣。

    那兩位軟骨頭也是下區人，從來不會忤逆戴夫的意願的下區人。

    前路明明已經鋪好了，傑森只要順着走就行啦！

    但他表現出來的行動是不反抗不順從，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與迪克一樣，傑森也正站在一條分叉路上。

    而秦威解決問題方式也很巧妙，他沒有像告訴迪克一樣告訴傑森應該怎麼做怎麼選，畢竟迪克只是孩子，而傑森是一個有着獨立思考能力的成人。

    這次他的解決方法是藉由自己的故事去引發傑森思考。

    扔在桌上的加班文件，倒在頭上的可樂，這些東西從來都不是摧毀人類理智的核心因素。

    歧視的冷眼、無時不在的壓迫、壓在頭上的大山、日復一日的欺凌、前人的規則、教條、陋習、霸佔、欺凌、深夜中呢喃哭泣、面壁的祈禱、無助時向着天空伸出的手。

    東區無處不在。

    如果守護和割捨都會令人痛苦，他寧為守護而痛苦。

    傑森發動蝙蝠車，引擎與他的心臟共鳴，聲嘶力竭的咆哮在夜色中迸響。

    ……

    豪宅內擠滿了青年男女，甩着手中的酒瓶與逍遙丸，在dj的吱嘎吱嘎搓碟聲中伴着聲浪起舞。

    草坪空地上戴夫與好友們脫光上衣舉辦着燒烤小派對，而幾名脫衣舞女郎正在篝火的映襯下一件一件除去身上衣物。

    戴夫的胯部隨着音樂起舞着，抓起調料罐在剛烤好的牛排上撒了點黑胡椒粉。

    「馬爾，讓dj把聲音再開得響一點。」

    蹲在腳邊的小跟班對他的命令充耳不聞，雙眼死死盯着篝火後脫衣舞女郎模糊的身影。

    戴夫一腳踢了過去，這個叫馬爾的傢伙驚叫着滾進了泳池中，驚飛一片鶯鶯燕燕。

    「該死的鄉巴佬，你身上的東區泥巴把我的池水都弄髒了！」

    罵罵咧咧衝上去，揪着小跟班的頭髮拎出泳池，戴夫狠狠甩了對方兩記耳光。

    「老大……」

    馬爾想要辯解，戴夫卻又將他踹進了水池中。

    「既然這池水髒了，你就得想辦法把它給打掃乾淨！」戴夫頓了下身，冷笑着環視四周，「你們有什麼好主意嗎？」

    「讓它賠錢！」

    「東區窮鬼賠得起錢？就算把它器官都割了也沒人會想要的！」

    「把池水放了拿它當抹布吧！」

    馬爾臉色煞白，那些嗑藥嗑出來的瘋言瘋語比泳池加了冰塊的水更令人覺得冰冷徹骨。

    「要不讓他喝光吧！」

    戴夫想到了個絕妙的點子，還沒等馬爾反應過來，他就跳進泳池將小弟的腦袋摁進水池。

    嗆了兩口水的馬爾慌亂撲騰着，指甲摳破了戴夫的皮膚，在對方胸口留下了兩道鮮紅的抓痕。

    戴夫本想簡單教訓一下小弟，可或許因為藥物作祟，又或許是意外一向乖順的馬爾竟敢反抗，那一瞬間他凶相畢露。

    抓着馬爾的頭髮，戴夫一下一下撞向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