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那天早上,吃過早飯,三人便出發了。
阿穆爾開車,哈日查蓋坐在副駕駛,兩人不時用蒙古語低聲交談,顧如意一個人坐在後面,聽不懂他們的聊天內容,自然也插不進去話,像是個半路搭車的陌生旅客。
哦,不,本來就是。
顧如意向後仰靠在座椅靠背上,頭側向右邊望着窗外。
車內開了暖風,而車外溫度太低,結了一層冰霜,她每隔一會兒就抬手在上面抹一下,不厭其煩。
顧如意的情緒不太好,她把原因歸功在天氣上,今天的天氣並不好,太陽被雲層遮住了,整片天空都呈現出一種灰濛的狀態,讓人心情也跟着變得有些低沉。
車一頭扎進曠野里,走了沒多久,又轉到公路上,果然如哈日查蓋那天所說的那樣,路上的積雪顯然已經經過人工處理,幾乎看不到痕跡了。
透過窗戶,遠處的大地與她來時相比依舊曠闊荒蕪,可又不太一樣,入目儘是一片白。
顧如意的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很擰巴,她知道自己得走了,可她不想回去,回去面對李美如,面對那些無窮無盡的索取。
隱約間,她感覺好像從前面兩人的談話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就聽到阿穆爾用普通話問:「接下來準備到哪裏去?」
這話明顯是對顧如意說的,她一個激靈,趕緊收回視線,卻不知道回什麼,磕巴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回家吧。」
當然,這個「家」指的肯定不是有李美如在的那個家。
「是該回家了,馬上就快過年了,大冬天怪冷的,你也別到處亂跑了,等明年夏天你記得七八月份的時候再來,那個時候天氣好,草都長起來了,大把外地人過來旅遊,還要開那達慕嘞,熱鬧得很。」
他說着,突然話鋒一轉:「哦,對了,你那個傷口,回去以後記得拆線。」
哈日查蓋原本一直目視前方,聞言轉過頭來通過前排座椅中間的空隙看向她,顧如意卻出乎意料得平靜:「我記得的,謝謝。」
短暫交談過後,阿穆爾又切回蒙語跟哈日查蓋聊天,顧如意繼續偏頭看向窗外。
外面的景象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卻看得格外認真,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如果沒有不時傳來的衣料摩擦聲算作提醒,幾乎都要讓人忘記後排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因着他們出發的時間比較早,所以到鎮上時還不到八點半。
車一路開到火車站門前,顧如意道了聲謝,開門下車,沒想到哈日查蓋也跟着下來了,先她一步從後備箱裏把她的登山包拎出來:「我送你進去。」
「不用,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自己......」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哈日查蓋已經邁腿大步向前,顧如意無奈跟上,路過駕駛室時,阿穆爾降下車窗跟她揮手,跟她說:「再見啊,有緣再見。」
鎮上唯一的火車站已經存在很多年了,空間被分成兩半,前面是售票處,後面作候車室。每一處都透露着歲月的痕跡,地面還保持着水泥材質,室內開了燈,但收效甚微,光線依舊昏暗。
哈日查蓋把她帶到售票窗口前,顧如意問了一下,這裏的火車最遠只能到北京,她買了張時間最近的,計劃先到北京後再做打算。
「買好了。」
顧如意走回哈日查蓋面前,從他手裏接過登山包,語氣真誠:「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你,如果有機會,你到南方找我,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她也就只能做這麼多了。
哈日查蓋把她撿回家就沒指望她能報答,只是出於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的想法,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大活人凍死在外面。
處於客氣,他點了點頭,囑咐她:「注意安全。」
目送着哈日查蓋離開,顧如意用左胳膊挎着雙肩包,一步一頓地往通往候車廳的安檢口走,一邊在心裏吐槽:
這個破包里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她明明記得來的時候沒有這麼重啊!
候車大廳里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大冷天的,誰不想舒服地窩在家裏。
顧如意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仰頭看了眼大廳顯示屏上的時間,距離檢票還有一個半小時,她有些
13 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