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盪山河 46 建康金蘭才相會 鬧市二教起爭端
更新:05-23 08:30 作者:妖道乞魚 分類:仙俠小說
上清大殿裏鴉雀無聲,殿外葉隨風旋,沙沙作響。香案上燭火跳動,上清神像的面孔時明時暗,似乎是在彰顯這位祖師喜怒無常的脾性;眾人幽暗的影子忽長忽短,正如他們澎湃起伏的心情。
自三界分定以來,天規陳世,學道修真之士,須經雷、火、風三災利害不死,才能得享大道,蠃鱗毛羽昆五蟲皆不能免。雷災是第一大關,由雷部神將下降三道天雷,應劫不死,乃成人仙。
天律如此,從不容情。可衛凌羽應雷災時雷雲自行消散,是何緣由?眾道心如明鏡,雷部神將勢必是感應到下界有人修為已臻青正圓滿,才來降災,只是到來之後,發現應劫之人是衛凌羽,免去了他的雷災,直接晉升九五。
能教雷部神將法外開恩,自必不是尋常凡夫!
良久,赤陽子神色轉緩,率先打破了沉默,道:「你從小到大,可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
衛凌羽想了想,道:「弟子幼年時遭惡人拋進襄水,遇水不沉。前番在王屋山,金翅大鵬鳥曾帶說弟子像什麼退轉天人,不過它也不是很肯定。」赤陽子扭頭看向正陽子,眼神中有詢問之意。
正陽子見多識廣,對佛學亦有涉獵,道:「你們有所不知,金翅大鵬鳥其實早就證了佛家所說的羅漢果位。佛家把凡人之上的稱為天眾,近乎於咱們道家的神仙。他們講六道輪迴之說,天眾如墮輪迴,即為退轉天人,用咱們的話來說,就是臨凡仙人。」
眾人齊齊地「啊」了一聲,不掩吃驚之色。除正陽子外,都走到衛凌羽面前,向他稽首行禮。
衛凌羽慌忙還禮,道:「各位我的師叔、師兄,可折煞我了。」
正陽子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古人云:『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幼時遭遇,你師父在信里都跟我說了。仙家臨凡,干係重大。孩子,未來的路還很長,你肩上的擔子很重。」
衛凌羽萬沒料到自己是仙人下界,想必是被上天委以重任,才會臨凡,心頭沉甸甸的。感覺自己優柔寡斷,難成氣候,恐怕辜負了期望,不禁生出惶恐擔憂之情。
見正陽子眼裏希冀滿溢,餘人皆如此,忽而想起那晚在懸空山,正陽子說碧游宮設在金鰲島,主要是為監察聚窟洲妖族動向,心頭震動:「我教數千年傳承,前輩們心懷天下,恪盡職守,品性高潔傲岸,豈能教此精神止於吾儕?」眼神堅定,正色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正陽子欣慰開顏,不住點頭。
衛凌羽道:「弟子還有一事稟告:當初在王屋山,金翅大鵬鳥曾對弟子說起,它是受九嬰請求入滅。弟子還聽說,九嬰的部分元神已經脫困。」群道聞言,顏色陡變。
正陽子皺眉道:「原來如此。怪道我曾推算出金翅大鵬鳥於五百年前證阿羅漢果,卻早不入滅、晚不入滅,偏生在六月廿五日入滅,原來是受九嬰蠱惑。」
赤陽子性焦,道:「掌教師兄,九嬰修為通天,僅次於洪荒古猿。它部分元神脫困,恐怕為害不小啊!」
正陽子點了點頭,道:「九嬰本體沒逃出來,要想有所行動,必然要竊居龍蛇之屬的軀體。」叫都講法師鄭經出列,道:「由你派人通知下屬所有宮觀,務必留心各地道行精深的蟒蛇蛟龍,如有異樣,立即上報祖庭。」鄭經領命而出。
正陽子又向高功法師趙桐、監齋法師許攸抬了抬手,道:「趙桐,你去一趟八景宮,找張繼業,把九嬰之事告訴他。許攸,玉虛宮那邊就勞你走一趟了。玉清宗跟咱們不對付,但茲事體大,你要以大局為重,如有玉清道人尋釁,全當沒聽見,萬不可與人起爭端。」
二人稽首道:「謹遵師叔法旨。」躬身退出殿去。
衛凌羽道:「掌教師伯還有什麼吩咐?弟子聆聽教誨。」
正陽子笑道:「沒啦!告諸往而知來者,自古以來長輩都在安頓晚輩,少有安頓到位的,很多時候,路是自己蹚出來的。去罷。」
衛凌羽躬身退下,拉開殿門,徑直走出。既知自己是神仙臨凡,大任在肩,沉意塞胸,無心睡眠。也不凌空飛渡,一步步走到了紫芝崖。上到了崖頂坐下,只覺海風拂面,心頭也是說不出的凌亂。
恍惚間,陡聞海風中伴着陣陣悅耳的歌聲。那歌兒是由東南土語唱的,很是繞舌,聽不出是什麼意思,只是調子輕柔舒和,夾着歡愉之意,想來歌者心情十分舒暢。
向着歌聲來源方向瞧去,見一人在湛藍的海洋中浮浮沉沉,撥水嬉戲。細看是個正值碧玉年華的少女,五官精緻,發呈妃色,上身半赤,玉臂白皙賽藕,肌膚潤入羊脂。酥胸半露,僅以一對珍珠玉貝裹束;兩條桃色絲絛繞腋而過,於脊後結成蝶狀。腰柔似柳,麝臍珠宮,腰際以下是半截流光浮動的沙青魚身。
知是本教水族同門,且為雌性,因恐失了禮數,不敢再瞧,起身要走。
那魚人卻已看到了他,發出銀鈴也似的笑聲,叫道:「喂!不要走哇!」
衛凌羽臉上發燙,側臉稽首,道:「靜虛子無意冒犯,失了禮數,姑娘莫怪。」
那魚人笑了笑,潛進水下,游到崖下低岸之處,魚尾一擺,躍上崖來,落地時魚尾業已化成雙腿,道裝結束,妃色頭髮變作青絲道髻。
待它從容走近,衛凌羽這才看清,它竟是適才向正陽子匯報四海之行結果的海靈兒。
海靈兒步態輕盈,到他跟前,道:「我是鮫人,不懂你們人類的那些禮儀。你放心好啦,我不怪你非禮啦!」衛凌羽聞言大窘,不知如何接話。
海靈兒又道:「你不在上清大殿陪着掌教他們,怎麼到紫芝崖來了?」
衛凌羽扯個謊,道:「掌教師伯與赤陽、真陽兩位師叔及九位師兄有話要說,我覺得有些悶,出來走走,無意在到了這裏,這個道友莫怪。」
海靈兒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道:「你這人好囉嗦,我都說不見怪啦!」跺了跺腳,道:「我是水族,不能在岸上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