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漬月亮 第3章:周氏傳人
另一邊,黎公館。
黎月接到電話便匆促往回趕,到家時,推門便看見在門口神色焦急的孟女士。
「阿月你回來了。」孟女士上前一步拉住黎月的手,眸子裏儘是不安。
「媽。」黎月氣喘吁吁地吞咽口水,「爸怎麼樣,老師來了嗎?」
孟女士還未開口,眼淚就先落了下來,說話聲都跟着沙啞:「你老師在裏面,剛給他服了藥,這會已經睡了。」
她望着黎月,略帶歉意地說:「對不起阿月,媽媽也不想打斷你相親的,剛剛情況真的很危機。我第一時間想不到別人,只能打電話給你。」
見孟女士哭得梨花帶雨,黎月的心也跟着揪起,身子微微朝她靠了靠抱住她,溫柔安撫。
「沒事兒的媽,一切有我在呢,別怕。」
回家的路上,黎月事先給老師打過電話,平時也是他負責治療父親,他離得近先趕到黎月也好放心一些。
應松年走出來,看到母女倆抱在一起,他走近道:「你們別擔心,晉文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
晉文,是黎先生的全名。
黎月鬆開孟女士,眼眶也被染上了一抹紅,「老師,我爸情況還好吧?」
應松年笑着寬慰,「別慌,晉文的情況還沒有那麼糟,我已經用麻黃,桂枝,甘草,杏仁煎制給他服下了。」
「他這樣是受風導致寒氣束表,肺氣失宣。不是什麼大事,幾服藥喝喝就好了。」應松年的話對孟女士來說是一顆定心丸。
黎月蹙眉,看着應松年那樣,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但嘴上還是說:「謝謝老師。」
孟女士跟着附聲:「謝謝謝謝,謝謝老師。」
「不客氣,應該的。」應松年摸了摸自己蒼白的鬍子,另一隻手背在身後,視線和黎月相撞,忍不住心裏感慨,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自己這個小徒弟。
黎月看着孟女士的黑眼圈,「媽,您先上樓去歇會吧,這裏有我跟老師呢。」
孟女士不願,但在二人勸導下還是回了房間。
黎月壓低分貝,身子微微往下彎了一些,問:「老師,我爸具體怎麼樣了?」
應松年撫摸着鬍子,搖頭嘆息,臉上的表情略顯無奈。
「你爸中風偏癱也有兩年時間了,病情反覆不見好,一直都是用藥吊着。」
「這續命湯達不到完全治療的效果,最緊要就是找到周氏傳人,否則你爸只剩下半年的壽命了。」
黎月只感頭疼,緊鎖的眉頭沒有一刻鬆懈。
「周氏的傳人我一直都有在找,可就是一直下落不明,聽母親說——」
應松年扯過黎月的衣角,蒼老的聲音有些沙啞:「周氏並沒有完全滅絕,當年我的祖上跟周家關係極好,就約好讓下一代聯姻,讓中醫親上加親。」
「可惜周氏和應氏最後一脈都是男孩,我兒子跟他關係很好,後來我兒子出國留學,兩個人自此斷了聯繫。」
應松年忍不住將氣嘆了又嘆,語氣里全是惋惜:「後來周氏過身,那個小兒子也就沒了下落,周氏秘籍估計也到那一輩失傳了。」
黎月已經找了周氏傳人兩年,始終沒有任何的消息,聽完應松年這番話,她的心裏一陣複雜。
「既然是離世,那他孩子的母親呢,還在世嗎?」
應松年搖了搖頭,「當年他母親生下他就大出血撒手人寰了,這事當年我有聽聞,還親自到醫院去看望過。」
「當時那個孩子就那麼一點點大。」應松年憑空比劃了一下,「噢對了,那個孩子在這個地方有一塊胎記。」
應松年說着把手放在左肩,佈滿皺紋的手盡顯蒼老。
「這邊有一個黑色的斑塊,就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那個斑塊還在不在。」
「那孩子的名字呢?師父你還記得嗎?」
應松年停頓了好長一會,實在想不起來。
黎月凝眉,「師父,之前我怎麼都沒聽你提起?」
應松年順了順白花花的鬍子,感嘆:「老嘍,我都多大歲數了,許多事早就記不清了。」
的確,應松年已是古稀之年,孫子都與她差不多年紀了。
黎月默了默,扶着他到沙發那邊落座。
「師父您歇會兒,我去裏面看看我爸,接下來的事交給我,我會加大力度去找的。」
黎月在房內守了黎晉文一宿,沒怎麼睡全覺,手機沒電放在桌子上沒碰一下,捧着一本醫書,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本醫書,是七歲那年她拜應松年為師,應松年贈予她的,陪伴她歲歲年年,這書上的內容她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了。
上面記載的均是應松年行醫的各種筆記,雖然她從小就跟隨應松年學習,大學專業選的是藥學,課程中的必修課西醫,她都學了個遍。
孟女士推門進來時,黎月正抱着醫書昏昏欲睡,腦袋沉沉用一隻手撐着。
她輕輕拍醒黎月,柔聲提醒:「回去睡一覺,這裏交給我。」
黎月睡醒惺忪,聞言點了點頭,拿着醫書和手機回自己的房間。
到房間裏要看手機,這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她給手機充上電開機,解開鎖屏彈出來的第一條消息就是——「江硯請求添加你為好友」的微信消息。
江硯?
黎月腦子裏突然划過一抹想法,她點進微信同意了好友申請。
江硯也是學中醫的,聽昨天媒婆的說辭,他應該是從小就學醫,不如問一下他有沒有周氏傳人的消息。
通過消息後,她在鍵盤上敲了一串文字,又覺得彆扭刪除重新輸入,如此反覆。
那邊好像等不及,先一步給她發了信息。
[江硯:這麼多年了號碼還是沒換。]
黎月輸入的動作一頓,想起了過去他做得那些,心裏又是一窩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