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捕夫人 第六章·一語成讖_頁2
蕭瑾瑜的腦子遠比他的要清明得多,這樣一聽就荒唐得沒譜的事兒必然在他心中早有判斷,景翊實在懶得再一板一眼地跟他講一個忘恩負義的故事,只苦笑道:「你說呢?」
蕭瑾瑜果然沒在這一問上耽誤工夫,只緊了緊眉頭,沉聲道:「我看蕭允德死得有些古怪,就讓吳江去京兆府走了一趟,當真找到一個和他死得一模一樣的,暫可認為是同一兇手所為。」
景翊怔怔地掃了一眼剛被他放回案頭的驗屍單,刀傷,失血而死,這不是再尋常不過的死法了嗎,京兆府那兒應該一抓一大把才對,怎麼找一個這樣的還需要吳江跑去扒拉?
不解歸不解,有關死人身上的學問他到底還是興致索然的。
景翊只扁了扁嘴,蕭瑾瑜又道:「那屍體是前天清早在京郊發現的,京兆尹怕報來之後萬一秋審結束前破不了案影響今年考績,本想瞞到秋審之後再辦,我索性給他個痛快,把案子從京兆府調出來了。」
蕭瑾瑜說得輕描淡寫,景翊卻聽出股別樣的滋味來。
依着蕭瑾瑜一貫的脾氣,京兆尹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出這樣的么蛾子,京兆府今年刑名一項的考績就不用抱什麼幻想了,瞞報之罪也是板上釘釘的,除此之外,還必須得在蕭瑾瑜的嚴密監察之下把這個案子一絲不苟地辦出來,辦不出來或辦出什麼岔子來,那麼貶官還是罷官就要看當今聖上的心情了。
能讓蕭瑾瑜這樣草草作罷的肯定不是京兆尹這個人,而是京兆尹瞞的這樁案子在蕭瑾瑜看來本就不該是由他來辦的。
景翊眉頭輕皺,「死在京郊的這個是什麼人?」
「京兆尹沒認出來,你若見了應該認得」蕭瑾瑜聲音微沉,「靖王,蕭昭暄。」
這一個名字鑽進耳朵里,景翊差點兒把眼珠子瞪出來。
蕭昭暄是當今聖上與錦嬪所生的皇子,順位第四,僅比太子爺晚兩個時辰出生,若非他生母是和親來的東齊公主,如今太子爺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還會晃蕩得更厲害一些。
這位靖王因為身上淌着一半的東齊血,打小就有不往政事上湊的自知之明,唯愛聲色犬馬,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京中百官也從沒拿他當過一回事,以至於前些年剛從地方上升遷來的京兆尹面對着這張臉的時候連一丁點兒似曾相識的感覺都沒有。
但無論如何這也是當今聖上的親兒子,還是東齊朝的血親,偏偏死在這種皇上染恙抱病朝局一日千變的時候,想到哪兒去都不會嫌多。
看着滿臉錯愕的景翊,蕭瑾瑜又把聲音沉了一沉,「驗屍證實蕭昭暄是在你成親那晚遇害的。你不知道她昨夜幹了什麼,成親那夜總是知道的吧?」
這樣的事兒懷疑到任何人身上都是不為過的,何況還是一個至今都摸不清為什麼突然要求嫁給他的人,但是
成親那夜?
成親那夜她睡在書房,他在洞房裏守着焦屍看了一宿話本,她到底是不是徹夜都在書房睡着,他還真不知道。
「這個」
景翊剛一猶豫,就見蕭瑾瑜兩束冷厲如刀的目光直直地砸到了他臉上,「你那晚沒跟她圓房?」
「不是」景翊兩手抱頭,眨眼工夫就欲哭無淚地蹲進了離他最近的牆角,「那天晚上洞房裏不是有焦屍嗎,我就守了一宿焦屍,讓她睡覺去了,我這不是為了憐香惜玉嘛」
這理由勉強說得過去,蕭瑾瑜這才把那兩道冷颼颼的目光從景翊身上撤下來,淡聲道:「這案子我若插手動靜就大了,未免在真相大白之前有人藉機做文章,還是你來辦吧。」
「我辦?!」景翊登時從牆角里竄了出來,他倒是不怕因為此案涉及一位有東齊血統的皇子而再惹出幾道挨參的摺子來,但有一件事是他實在不甘心的,「王爺,我告的假不是到明兒才結束嗎」
不在三法司當差的人絕不會明白,讓蕭瑾瑜在秋審期間准三天假是件多麼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反正這案子交給大理寺了,你不想辦就派下去辦。」蕭瑾瑜不輕不重地咳了兩聲,雲淡風輕地道,「到時候讓景太傅知道,你連成親那晚媳婦是不是在家裏都弄不清楚」
「別別別我辦!」
蕭瑾瑜淡淡地嗯了一聲,「那就以一天為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