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捕夫人 第六章·一語成讖_頁3
「一天?!」景翊很想使出蕭允德家媳婦那一招,往他面前一跪哭給他看看,可惜他現在哭都哭不出來,「不是王爺,焦屍那案子一天能鼓搗完實屬老天爺可憐我,老天爺又不是天天都可憐我,所以不是什麼案子我都能一天就辦得出來啊!」
蕭瑾瑜抬起眼皮看着他,依舊淡淡地道:「一名皇子已死了兩日,昨夜又死了一名郡王之子,你覺得以幾天為限合適呢?」
「王爺」
景翊這一聲雖叫得淒楚可憐,心底里卻不得不承認,蕭瑾瑜說的是事實,事系兩位皇室宗親,多耽擱一刻就有一刻的變數,天曉得下一個會不會是太子爺,又會不會是蕭瑾瑜呢?
蕭瑾瑜沒再容他磨嘰,一垂定音,「再寬限一日,就到後天午時要是午時他們把午飯送來的時候你的消息還沒到,你就自求多福吧。」蕭瑾瑜說罷,沒給景翊留下嘆氣叫苦的餘地,緊接着問道,「小月在家裏?」
景翊攢了多時的一口氣飽滿地嘆了出來,「我來的時候她正在家裏磨刀宰豬呢,說集上買來的散肉不夠新鮮,要現宰的燉出來才好吃」
今早出門前看到那頭剛被家丁從集上牽回來的活豬的時候,景翊還以為那會是他今天心情最為複雜的時刻,眼下看來,那不過是之一罷了。
「正好。」蕭瑾瑜從成摞的案卷盒子中抽出一盒,和擱在案頭的驗屍單疊放在一起,「這兩樁案子的東西你帶回去,拿兩份驗屍單給她看看,她應該不難給你解釋清楚,這案子讓她參與多少,你自己掂量。」
景翊沒聽出來這裏面有什么正好的,但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勉強抬起手來重新抓起了那幾頁驗屍單。
「遵命」
(二)
景翊一路抱着卷宗盒子被轎子晃蕩回府,在家門口下轎之後發現本在安王府醒了大半的醉意又返了上來,腦仁疼得像被千百個錘子輪番上來敲打一樣。
「夫人還在廚房嗎?」
景翊雖問的是個門房,但夫人殺豬這件事在這處宅子裏的震撼程度遠比死幾個皇親國戚要大得多,即便是值守之處離後廚十萬八千里的門房,聽得景翊這樣一問,也能毫不猶豫地答出這件事的最新情況來。
「是啊!」
景翊無力地皺了皺眉頭,「還沒殺完?」「沒呢,不過倒也快了。」門房應完,許是覺得不夠過癮,又如數家珍般答道,「已經放過血褪過毛了,肚膛剛剖乾淨,這會兒正洗着呢夫人嫌咱府上的廚子幹活不麻利,從頭到尾全是她一個人幹的!」
景翊這輩子跟殺豬這件事距離最近的一次就是早些年在宮裏聽老爺子給太子爺講曾子殺豬,那會兒他連豬跑都沒見過,還天真地以為那只是個寓意深刻的故事而已,打死他也想不到,這輩子還真能看見有人在家裏殺豬,而且還是在他的家裏,殺豬的還是他剛過門的媳婦
景翊把心中所有世事無常的感慨化為一嘆。
「我知道了」
有關殺豬的話《韓非子》裏就只有輕描淡寫的一句「遂烹彘也」,他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場面,等他硬着頭皮走到廚房所在的院子時,豬已經光溜溜地仰躺在地上了。
冷月正舉着一桶清水沖洗已被掏空的豬肚膛,袖子卷着,長發盤着,衣擺掖着,身前還繫着一條廚房裏用的白圍裙,一個人收拾一頭比她重了不知多少的豬,絲毫不嫌狼狽,從容利落得像殺了半輩子豬的老屠夫一樣。也不知她是潑了多少水,地上已看不見什麼血跡,連杵在一邊的廚子廚娘們的臉上也不剩多少血色了。
她明明是有目的而來的,卻幹什麼都很有點兒幹什麼的樣子,喝酒就是喝酒,殺豬就是殺豬,與兒時一樣的心無旁騖,全然不像他常見的那些女子,只要被人看着,就幹什麼都是一個樣了。
景翊揚手退去那些滿臉寫着小的有話要說的廚子廚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住腳,憋了片刻,勉強憋出一句適宜此情此景的話來。
「夫人辛苦了。」
冷月潑完手裏那桶水才抬起頭來,見景翊手裏拿着案卷盒子,忙把空桶擱下,抬起胳膊蹭了一下汗淋淋的額頭,「京里又出案子了?」
看一大早來傳信召他的人的臉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可惜這人偏就睡得像死豬一樣,直到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