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向哨] 入侵[向哨] 第19節
被觸手纏住,收緊,一路拽下海底的時候,倪霽甚至想到了死亡。
死,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
既然大家都不在了,那麼他理所應當也隨時會死。
長眠,或許是一種永恆的安寧和解脫。
只是,那些冰冷滑膩的東西纏住尾巴,把他禁錮在海底的石頭上之後,並沒有帶給他想像中的折磨。
它們甚至沒有弄疼他。
在看到了那些被他刻意放置在外圍的記憶之後。
懸浮在深海中的嚮導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喜怒無蹤的樣子。
但那些觸手,順着肌月夫爬上來,有一點粗魯地,輪番摸了摸他的腦袋。
或許是飽受了太多的絕望和太久的苦痛,一點點來自他人的細微的溫暖,都會被他下意識地抓住,放大了去品味。
更何況,他還看到了那些被公開放映的記憶。
看似公正的,不含個人情緒的讀取和播放。但他知道,那個嚮導刻意地截斷和隱瞞了一點點東西。
這個冷冰冰的,甚至被自己得罪過的嚮導,在入侵了他精神圖景之後,溫柔地對待了他。
來自於陌生人的一點溫柔,
護住的卻是那些死去的戰士一心想要守護的東西。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雨水密集地敲打着窗戶的玻璃,流下一道道彎彎曲曲的痕跡。
倪霽閉上眼,想起那自己戰鬥多年的北境哨崗。
在這樣的季節,那裏已經飄滿了雪花,乾坤茫茫如玉,大地一片冰寒。
寒冷的冬天早已到來。生存比以往更加艱難。
在校場被公開播放的記憶碎片,被掐掉了短短的一點尾巴。
那個研究員被殺死,活體蟲玉被擊碎之後。還有一點點後續的片段。
那位復仇的哨兵彎下腰,一點點地拾起了滿地蟲玉的碎片。
雖然這樣碎了的,死去的蟲玉已經失去了大部分價值,不會再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放在眼中。但放在北境哨崗這樣貧瘠之地,它們可以養活很多人,可以成為許多家庭賴以生活的過冬物資。
他把染着血的碎片撿起來,帶出了污染區,在黑市上換成了木炭,棉花,糧食和糖果。
被白雪覆蓋的北境哨崗內,一個小小的木屋裏亮着暖暖燈光。
身懷六甲的女主人坐在桌旁,一邊編織毛衣,一邊拍着依偎在身邊睡着的小女兒。
屋門在這個時候被敲響了。
「是誰啊?」她扶着肚子去開門。
來的是哨崗里的一個勤務兵,年紀很大的一位女性,兩隻手臂都斷了,換上了機械義肢。
她冒着雪拖來了一個板車,上面堆滿了過冬的食物。
「這些都是你們家塔子得的份例。」那位雙手殘疾的年邁大嬸笑眯眯的,不由分說用她有一點生鏽的機械手臂地往屋子裏搬東西,「塔子他們可能沒辦法在你生產的時候趕回來。你且安心,這裏還有我呢。」
她搬完東西,從懷裏掏出一袋的帝國幣,把那用體溫焐熱的錢幣,放在的女主人的手中。
「隊長特意讓我給你的。」
「哎呀,怎麼這樣多?」身懷六甲的妻子又驚又喜。
難過的是丈夫不能陪伴在自己身邊等待孩子的到來。
但幸好有這樣多的食物,還有錢。她和孩子至少可以平安度過這個冬季。
她抬起頭,看向屋外,那裏只有深遠的黑和胡亂飛舞的雪花。
沒有那個身材高大,容貌醜陋,卻對自己很溫柔的男人。
女人心中既有幾分隱隱的不安,又鼓起了身為母親的勇氣來。
就在不遠處,一條昏暗巷子口。
燙着大波浪捲髮的姑娘打開煙盒,用塗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夾出了一支煙,點上火,抽了一口。
「他什麼意思?」姑娘熟練地吐出煙圈,冷笑一聲,「人不來,叫你送這些錢來幹什麼,分手費?」
「不,他」站在她面前的哨兵眼圈紅了,哽咽着沒有吧話說下去。只是固執地伸着手,遞出那個裝着不少帝國幣的錢袋子。
混跡花街多年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