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昀一頓，然後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像是裏面暈滿了星光。他不說話，就這麼低頭看着謝菁，就像只乖順的大狗在等待主人的獎賞。

    謝菁被他的眼神灼到，她匆忙移開眼神根本不敢和周霽昀對視，只是默不作聲地親了下周霽昀的食指關節處：「好了，親了。」

    說完她一把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她都系好安全帶了，男人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食指發呆，模樣難得有些傻氣。

    謝菁抿抿唇，為了緩解羞赧的情緒，她按下車窗故意冷着聲兒：「還不回去嗎？十幾個小時飛下來不累？」

    「之前累，現在一點都不累了。」周霽昀回神，他迅速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上車：「菁菁，我真的很高興。」

    謝菁皺皺鼻子努力壓住不好意思，「看路，不要看我。」

    周霽昀依言看着車前方：「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嗎？」

    謝菁耳朵泛紅，沒出聲，她知道若是周霽昀真的想說，他會自己說出來，用不着她開口問、

    很快，周霽昀開口說道：「剛剛那一剎那，我想到曾經我爸媽帶我出去野營的時候，有一隻蝴蝶忽然落到了我的手背上。」

    「那個時候我小心翼翼，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嚇走它，可它最終還是飛走了。我剛剛的心情，和那會兒特別像，甚至比那個時候還要緊張，忽然就明白什麼叫做生命的不可承受之輕。」

    謝菁聽懂了周霽昀的話，她這才知道周霽昀的心裏居然有這麼多不安全感：「那隻蝴蝶只在你的生命中短暫地逗留過，而我不是蝴蝶，我是你太太。」

    周霽昀的尾音有些上揚：「所以你會一直都在？」

    謝菁不假思索：「嗯，結婚時不是說過嗎？只要你思想不開小差，始終坦誠如一，我不會拋下你的。」

    周霽昀的思維不可抑制地發散到了他和謝菁的上輩子，明明他們的婚姻中都沒有出現第三個人，可偏偏他們就是沒有做到對彼此坦誠。

    他是顧慮的東西太多，而謝菁是心防太高太厚，也甚少袒露心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和謝菁的誤會越來越多，最後才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所以，坦誠在婚姻里真的太重要了。

    想着這些，周霽昀再也扛不住疲累，歪在副駕上睡了過去。謝菁餘光看他一眼，默默地調高了車內溫度，開車開得更平穩了。

    雖說點點和大梨剛剛到家周霽昀就出差了，可周霽昀回來兩小隻還記得他。又或許是因為家裏到處都是周霽昀的氣息，兩小隻對周霽昀非常友好。

    尤其是大梨，在周霽昀給它組裝貓窩的時候，大梨就坐在他肩膀上，時不時喵一聲，頗有種耀武揚威的感覺。

    謝菁看着這一幕，微笑着搖搖頭。以前就她和大梨點點在家的時候，就感覺家裏很靜謐。可如今周霽昀回來了，她才感覺屋子裏忽然多了人氣。

    尤其她不擅長的手工活兒有人做了，她拿不動的快遞有人代勞了，而且他還能提供情緒價值。這麼一想，家裏有個男人還是不錯的。

    貓爬架謝菁就裝了一半，因為剩下的太高了，一直頂到了天花板，她根本就沒辦法。周霽昀繞着謝菁的半成品看了一圈，又盯着圖紙看了好一會兒，隨後開始果斷拆卸。

    大梨不樂意地喵了一聲，喵都熟悉了，他怎麼給拆了？

    周霽昀輕聲道：「太高了，有些地方裝錯了。」

    大梨從周霽昀的肩膀上跳下去，一路小跑着到廚房，還喵喵叫着，似乎要找謝菁告狀。周霽昀搖搖頭，再摸摸旁邊躺着的點點：「還是你穩重。」

    大梨進了廚房對着謝菁就是一通喵喵，謝菁莫名所以，還是關了火來到客廳：「怎麼了？」

    周霽昀拳頭抵着嘴唇輕咳一聲：「嗯，大梨看我要拆它的貓窩，有些急眼了吧？小事兒，肯定給它組裝好。」

    謝菁瞭然，她彎腰抱起大梨：「行，你忙吧，我帶大梨去廚房。點點，你要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