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能不能借你幾分鐘？」賈東低聲問道，語氣不再像往日那樣囂張，反而帶着一絲猶豫。

    賈東走進李向東的屋子，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屋子裏燈光溫暖，簡單整潔，和賈東心中的混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環顧四周，沒等李向東開口，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李向東察覺到賈東的緊張，倒了一杯水遞過去，輕輕說了句：「別緊張，慢慢說。」

    賈東接過水杯，沉默了片刻，低着頭搓了搓手上的泥土。他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此刻卻顯得有些尷尬，仿佛在為接下來的對話做準備。李向東不急，耐心等待，知道賈東有話要說。

    「李哥……」賈東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我知道你平時在院裏幫不少人調解矛盾……其實我媽這人，你也知道，脾氣不好。她總說我不爭氣，但其實，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李向東沒有插話，依舊靜靜地聽着。他心裏清楚，這可能是賈東少有的敞開心扉的時刻，而這樣的時刻，越少打斷，越容易引出賈東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賈東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想總是這樣，老實說，我知道自己這樣遊手好閒，不干正事，挺丟人的。院裏的人背後都罵我，連小孩看見我都躲得遠遠的……但我也沒辦法，我從小沒學什麼手藝，小時候還好，家裏日子還過得去。可自從我爸走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聽到這裏，李向東微微皺眉，賈東的話讓他想起了院裏一些老住戶曾提到的往事。賈東的父親去世得早，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少年，後來家裏逐漸走下坡路，母子倆相依為命。賈張氏因此對兒子寵溺有加，甚至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這讓賈東逐漸失去了獨立的能力。李向東心裏有些複雜，一方面他能理解賈東的苦處，但另一方面，這並不是賈東遊手好閒、欺壓鄰居的理由。

    賈東喝了口水，接着說：「我也想過出去找份正經工作，可是我啥也不會，也沒人教我……後來就混日子，想着能混一天算一天，結果這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再加上我媽的性子，你也見識過，她總是覺得別人欠她的，弄得院裏誰也不待見我們家。」

    李向東輕輕點了點頭，賈東的自白雖然簡單，卻透露出了多年壓抑的無奈和自責。看着他那副頹廢的樣子，李向東不由得在心裏思量：賈東或許真的有機會改過自新，只是缺少一個契機，缺少一個能夠引導他走出這個惡性循環的人。

    「賈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李向東終於開口，語氣依舊溫和，「但你知道，院裏的人對你們家的意見很大。你和你媽平時的做法，確實讓不少人心裏不舒服。這些年，你們有沒有想過，能不能改變一下生活的方式？」

    賈東低着頭，苦笑道：「我知道，可是改變哪那麼容易？我都這把年紀了，也沒啥文化，能幹什麼啊？院裏的人都瞧不起我，我也不想跟他們打交道……」

    李向東心裏明白，賈東的自卑和無力感是他長期沉淪的主要原因。人一旦失去了對生活的信心和目標，便很容易陷入惡性循環，再難翻身。他看着賈東，沉吟了片刻，語氣變得更為認真：「賈東，事情沒你想得那麼難。你也不是沒有機會。關鍵是，你得先有個態度，別總想着別人怎麼看你，而是你得問問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這句話顯然讓賈東陷入了思考，他抬頭看了看李向東，眼神中帶着一絲迷茫：「什麼樣的生活？我也不知道……這些年，我就這樣混日子，我從沒認真想過還能過什麼樣的生活。」

    李向東點了點頭，眼神溫和：「你可以開始想。別着急，也不用急於求成，先從一點小事做起。比如說，找份簡單的活兒做，哪怕是最普通的工作，也比待在家裏強。工作會給你帶來成就感，也能讓你重新贏得院裏人的尊重。」

    賈東聽完後，神情變得複雜。他似乎被李向東的話觸動了，但同時也顯得有些猶豫。他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說得容易，可我媽不一定願意。我要是真出去找活兒干，她準會罵死我，她一直覺得我該留在家裏，守着她。」

    李向東心中早已預料到這一點。賈張氏對兒子的控制和依賴，恐怕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這種母子之間的關係，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