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形銷骨立的衛氏之後，八爺的眼眶都紅了。

    吶吶的喊了一聲「額娘」，其他的反應都沒有了，感官像是被封住了一般。

    衛氏喝了藥，此時好轉了一點兒，抓着兒子的手道：「禩兒，不怕，額娘沒事兒。」

    八爺忍住哭腔道：「額娘，你就算是為了我，也要好好的啊。」

    「現在我們母子比起以前多好啊，您是嬪位了，兒子也是貝勒，皇阿瑪前兒個還夸兒子差事辦的好呢。」

    「您等着，等兒子再長大一點，定能更加出息，讓您更風光。」

    母憑子貴，說的就是這個。

    衛氏知道自己出身低微，能封嬪固然有惠妃的寬和在，但是更多是看在兒子的份上。

    萬歲爺怕他這麼大一個爺們走出去，額娘的份位太低，傷了他的臉面。

    是她拖累了兒子，連兒媳都看不起她，更何況其他人呢？

    她閉上眼睛，想着還不如死了，死了就傷不到兒子的臉面了。

    八爺不知道他越勸，衛氏的心裏越悲傷，最後乾脆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他是個孝順的，在宮裏陪了額娘一整天，宮裏快要落匙了，這才匆匆趕出門去。

    一連幾天都兩處奔波，還是惠妃看不下去了。

    跑衛氏跟前說：「你看看老八這麼大個人，哭成什麼樣了，你也要爭點氣好起來。」

    「不管多大的孩子，沒有額娘的人你看看，哪個過的好啊？」

    這倒是真話，人這一輩子，要是到了七老八十還能吃上親娘煮的飯，那才真是有福氣呢。

    尤其是宮裏，沒了額娘的，沒哪個能過的好的。

    衛氏想起兒子哭的模樣，掙扎着坐起來，主動喝了藥。

    「這樣就對了，你不為自個兒活着，也要為老八想想，」惠妃嘆口氣。

    又舉例子：「你看敏妃死了封妃了，風不風光？」

    「但你再看看她留下的三個孩子，跟野孩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老十三是個阿哥，萬歲爺想起來就問兩句，想不起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更別說她生的兩個公主了，得臉一點兒的宮女過得都比她們倆好！」

    這就是宮庭，沒有額娘的孩子，都不一定能活着長大。

    就算是長大了的，沒有額娘在萬歲爺跟前念叨，沒多久就會被丟之腦後。

    老四不就是個例子？

    佟皇后沒了之後，他坐了多久的冷板凳呢？

    衛氏被惠妃這麼一點撥，這下是連死都不敢死了。

    跟兒子比起來，之前受的那點子媳婦氣，也都不重要了。

    反正她認為自己也是個低微的，忍忍也就過去了。

    衛氏這病也就是心氣的原因，這下子求生欲上來了，連藥都不用多吃，沒幾天就養回來了。

    這陣子八爺牽掛她，忙的腳打後腦勺兒，其他事都忽略了。

    要是以前郭絡羅氏早就抱怨連天了，但是這回跟只鵪鶉似的，一句廢話不敢多說。

    還自掏腰包，從陪嫁裏頭挑了最好的補品，給八爺拿去盡孝。

    現在好不容易閒下來了，八爺感動的不行，抱着她親香親香。

    還許諾道：「外頭不是說四嫂的鳳冠好看嗎？你那天看到了，喜不喜歡？」

    「喜歡的話，我去找四哥問問，看看能不能也給你做一頂。」

    郭絡羅氏當然喜歡，那樣獨特的鳳冠，在場看到的人誰不眼饞？

    她此時終於鬆了一口氣：衛嬪身子大好了，也沒跟八爺告狀說她的不是。

    而且因為她這次沒有鬧，八爺對她更好了。

    這下子甜蜜的真讓人懷疑日子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