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中心公園。

    「張瀟簽字吧。」

    馮恬恬態度決絕，絲毫沒有關心眼前悲傷憔悴的張瀟。

    見張瀟準備開口，馮恬恬搶先大聲說道。

    「嫁給你才一年，你爸媽陸續檢查出癌症。他們就是個無底洞。」

    「好，就算他們馬上就死，可你還有個姐姐！深得你那對摳門窮逼父母的喜愛。」

    「他們死後，僅剩的老宅子還得分她一部分。」

    「而且你居然為了照顧他們！被公司給開除了，現在工作也丟了。你乾脆也別找媳婦，每天住在醫院唄。」

    馮恬恬越說越激動。那張還算嬌美的臉龐霎時間變得有些猙獰。

    可一年前，知道張瀟家裏是科技城項目的拆遷戶時，她說話的態度截然不同。

    每每說話甜美可人。

    張瀟悔呀。

    她臉上昂貴的化妝品，身上掛着的名牌包，讓她永葆美艷的一切，都是自己晝夜顛倒，廢寢忘食換來的。

    現在，居然落得這樣的結果！

    舔狗，是要遭報應的。

    就在張瀟灰心地準備簽字時，又聽到馮恬恬淡淡說道。

    「房子車子全部歸我，你淨身出戶，然後我陪了你一年，再給個二十萬不過分吧！」

    張瀟準備落筆的手頓時一滯，這才注意到密密麻麻的條款里的確夾有這樣的字眼。

    馮恬恬沒有一絲過意不去，她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繼續說道。

    「小綠書上，像我這樣的，沒有八十萬也有五十萬，我是看你人比較老實而已。」

    恬不知恥的話點燃了張瀟心裏的火。

    縱然知道狂怒只能顯得無能，但忍耐就是無能加弱智了。

    「滾！」張瀟憤然將離婚協議丟在了馮恬恬的面前。「真以為自己鑲金了？賤人。」

    言畢，果斷轉身離開，背後傳來馮恬恬憤怒的尖叫。

    「張瀟！三天之內，你肯定會求着簽字的！」

    「馮恬恬，三天之後，你別跪着求我別離。」

    放狠話？誰不會呢？

    裝逼果然會讓人覺得渾身舒坦。

    可這種舒坦並沒有堅持多久，正在江邊散心的張瀟接到院方打來的電話。

    「喂，張大斌的家屬是吧。」

    「對，他是我父親。他怎麼了？」

    「費用欠太久了，今天起停止治療。」

    雖然是催費，可張瀟卻鬆了口氣。

    「這位老師，我知道醫院的苦衷，你看這樣行不行，減少一些藥量，但懇請不要停止治療。我很快把錢送過來。對了，我姐姐在吧，麻煩讓她接一下電話。」

    再讓姐姐求求情，至少讓二老能做完這個療程的化療。

    沒錢的人，本來就沒有尊嚴可言。

    「你姐姐快累倒了，她連自己的藥費都沒錢給。收拾收拾，趕緊出院吧，廢什麼話。」

    嘟嘟嘟

    張瀟站在江邊圍欄，夕陽西下，光染江面，身邊是鍛煉跑步的人群，江心的遊船上滿是歡呼。

    擦拭了下濕漉的眼角，拿出手機。

    撥通姐姐的電話。

    電話響了七八聲。

    「喂，弟弟，怎麼樣？跟恬恬談得好嗎？」

    能聽出，她在故作精神。

    可剛才離開醫院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

    「姐姐，你身」

    張瀟話沒說話，那邊連忙接過打斷道。

    「好好跟恬恬談，如果談不攏，互相也不耽擱。」

    「按時吃飯，注意休息，爸媽這邊呢，你不用擔心，這邊主治醫生人很和善，已經答應再拖一下繳費時間。」

    「好了，醫生喊我了，我掛了。姐姐愛你。」

    一連串關心和謊言讓張瀟的話一句也插不進去。

    那邊已經掛斷了。

    他握緊了河邊欄杆，指節發白。

    他反而將背挺得直了些。

    現在的自己，別無選擇。

    撐住，便有希望。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