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不相思 第232章 懦夫
同雲淡淡,微月昏昏。
燈泡如紅日,盯不了太久,非但光不算亮,還愈發襯得燈下之人顏色晦暗。
夏一傑簡直有些看不清沈要了。
他於是狼狽的退後一步,仿佛喪家之犬似的,又覺露怯,便踟躕的停住了。
「沈……軍長。」
「你不是說要見她?」
沈要很是漠然的問道。
公館的大門大開着。
萬不得已,夏一傑只得緊跟着走進去,廳里的水晶燈晶燦燦的照着,上過木蠟油的家具幽幽淬起冷光,分分明的几淨窗明,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卻唯獨他一個,偏偏覺得這屋子陰氣好重,直激得人脊骨都吱嘎作響起來。
涼意如爬蟲,窸窸窣窣游遍他全身,如此,他便不由得四下多看了好幾眼——案上的玻璃花瓶是仔細擦過的,卻空着、就空着,沒人要賞那勞什子的花,根本沒人。
他於是回頭看看,本是想着看一看退路的,卻無意中瞥見玄關的一座漆金斗櫃,高腳離地,只作換鞋便利之用,沈要的軍靴便擱在那兒,至於旁的,便再無別的東西了。
——沒有了,再也沒有別的了。
夏一傑一下子驚醒過來。
「子窈的鞋子呢!」
他陡的叫起來,聲嘶力竭的,「她的拖鞋不在這裏,外出鞋也不在!你怎麼能這樣對她!我以為你只是不讓她出公館,難道你連房間也不讓她出!」
他話畢了,那餘音只在半空中飄着,遲遲不落,終於,半晌過去,沈要才不冷不熱的說道:「不關着她,她早就跑了,你連看都看不到她。」
只一瞬,他便直覺心下仿佛漏了一拍似的,面上也跟着青紅一陣,像被人撕下了臉皮,許多齷齪心思全都曬了出來,實在顯得他猶比壞人更壞。
他竟下賤得連一個沈要都比不過!
「——給。」
偏就此時,沈要卻冷不丁的擲來一串鑰匙,道,「見完記得鎖門。」
他於是忙不迭的跑上樓去。
樓上的燈暗着,好在公館開的窗子卻足夠大,悲戚戚的月光肝腦塗地,夏一傑哆哆嗦嗦的踩着一地的月色,一雙手簡直抖得厲害。
鑰匙一串兩枚,第一枚太厚,一眼便能瞧出插不進鎖孔去,可他到底還是情危,竟連看也不看便急急的去試,試不出、鑰匙掉下來,砸在打了蠟的木地板上,嘩啦啦的一下,好像砸碎他的心。
然,那廂門後,蕭子窈卻有些坐立難安。
她已聽見那門鎖上的動靜了,便不自然的拿過案頭的戲本攤開來作秀。
這倒也怪不得她,每每此刻,分明她最尷尬——若是直直的盯着門看,便仿佛是她一門心思盼着沈要回來似的,可若是要裝模作樣的做些別的,又實在顯得太假。
如此這般,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賭起氣來,一卷被子、便嚴嚴實實的團起了身,背向門,懶得見人。
誰知,門開了,卻不是沈要啞聲喚她的名。
「……子窈?」
夏一傑喉嚨發苦,「我來看你。」
他方才開口,然,只一瞬,蕭子窈便拼了命的掀了被子。
「夏一傑,你怎麼來了!?」
夏一傑只見她快手快腳的爬起來,卻不是歡欣的模樣,反是慌張來得更多些。
「是誰給你的鑰匙?沈要呢,他有沒有為難你?他剛剛下樓去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你趁現在趕緊走……」
她一面說着,一面赤着腳跳下床去,那腳踝好薄,纖細如弓,又像蛇尾,一不小心便將那榻邊的戲本掃落了,然後,書頁翻飛,轉瞬即止,猶如判完一場死刑。
可夏一傑卻始終緊盯着那腳踝上的一枚齒痕,微微的嫩紅色,很是下流。
他於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