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昱舟發來的監控畫面，陸彥翀反覆看了幾遍，從裴望渝自己下樓，到她遇到秦稚棠，再到程朝寧帶她離開，這中間都沒什麼異常。

    阿淮也說，裴望渝下樓後他一直在後面不遠不近跟着，裴望渝身邊連個經過的人都沒有。

    那麼就只剩下她離開後再回來潤公館的這段時間。

    裴望渝去了程家，這很好查，但程家內部...

    今晚發生的事讓陸彥翀思緒很亂，根本靜不下心來思考，腦子裏的畫面一會兒閃過程京南那個傻逼要跟他玩兒命的場景，一會兒晃過三年前，在裴家外面那隻絕望小貓的模樣，再到從前的種種。

    裴望渝說，她喜歡了他十年...

    他在客廳坐了很久，起身回到主臥，小貓沒脫衣服，縮在那張懶人椅上。

    奶白色的布料上氤着一灘淚水浸濕留下的痕跡，裴望渝緊閉雙眼，長睫濕潤未乾，許是哭得累了，她雙手抱胸，沉沉睡了過去。

    陸彥翀蹲下，輕輕破開被淚水糊在臉側的碎發，眸中溢出心疼，「望望，對不起...」

    曾經溫柔善良，滿眼純真的小貓，現在被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以前是他說：這麼乖的小朋友，以後要是受了委屈可怎麼辦？

    現在呢？

    她所有的委屈都是自己給的。

    陸彥翀始終不肯承認，從秦安婷出事之後，他就是平衡不了自己的喜歡，和對母親離世的仇恨。

    所以他總是一邊靠近擁有，又一邊用傷害自我保護，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騙過自己，他沒有忘記母親的死，沒有忘記對裴勵城的恨。

    就算裴勵城不是兇手，他隱瞞起來的事，也是秦安婷遇害的關鍵原因。

    他垂下頭，手搭在裴望渝腿上不自覺收緊。

    被弄醒的裴望渝茫然看着長長嘆息的男人，「我想回北州待幾天，看看陽仔。」

    驀然聽到她的聲音，陸彥翀抬起頭，「好，明天我陪你去。」

    裴望渝沒說話。

    陸彥翀懂了她無聲的拒絕，「不是監視，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裴望渝仍舊沉默。

    陸彥翀真是無奈且拿她沒辦法，「那讓阿淮跟着，你身邊不能沒人。」

    「不用誰跟，我就想一個人，可以嗎？」

    用最強硬的態度說着商量的話。

    陸彥翀真覺得自己越來越沒脾氣，這種對他來說算是無理的要求，他居然在認真思量。

    良久，在裴望渝淡漠的注視下，他再退一步，「給手機裝個定位，起碼讓我知道你的位置，萬一出現意外，不至於讓我兩眼抓瞎。」

    「不管是曼萊還是北州，到處都有你的人藏在暗處，我不需要什麼定位。」

    陸彥翀步步退，裴望渝卻是寸步不讓，幾分惱火，陸彥翀忍了忍，「 不讓人跟，定位也不要，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我怎麼辦？」

    涼拌，番茄炒雞蛋，想怎麼拌怎麼拌。

    裴望渝覺得他說這話很可笑，「我現在這樣還能出什麼事？還有什麼會比現在更糟糕的嗎？」

    這副看淡生死的語調聽得陸彥翀心頭一驚，以前的路子肯定行不通，現在這樣也沒轍。

    氣氛僵持好一會兒，陸彥翀相當無奈說了句：「我送你上飛機，到時回來我去接你，這樣行不行？」

    不行。

    裴望渝心裏想，但她沒說，起身淡淡說道：「今晚你睡客房還是我睡客房？」

    又是甜酸爆沖的一句話。

    陸彥翀氣笑了，沒了顧忌的裴望渝是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裏，短短几個小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態度轉變如此明顯。

    隔天早上。

    裴望渝裝了幾件換洗衣物，早早收拾好等在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