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真之馬 第三〇八章 喚血
更新:12-14 17:16 作者:最小節奏 分類:玄幻小說
第三〇八章喚血
海風變得更加兇猛。
拉長飆音的長號,讓人簡直不堪想像:苦難是來自於宇宙。加粗輪廓的線條,直硬粗糙,也夾雜凶暴強韌的抽打。
這些剛剛起勢的風與雨,烈性的殘酷還是預熱狀態的。不可設想的後難,已經接壤似的瘋狂折磨生命精神的那一端了。
「這就是一直被冰塬人喚成魔的海嗎?」
「盾馬人看見的無垠藍水,美麗精飾的外廓下,蓄着匍匐狀、隱動起伏的猛虎嗎?」
「為什麼致命的殘酷,對於盾馬人竟這樣動用殺戮的方略?除了明亮如閃電的戈,更有懼怕、絕望、冰冷……深扎透心的隱形鋼針?」
「在大地,盾馬人是冰盧厝馬刀逼仄中,落翔、傾覆了手腳的工具。在形綻的大海上,力量旺過冰盧厝的盾馬人,卻又變成空間魔屠戮中的肉體……痛悲至哉……」
「五色石尊,是最曲折的盾馬語法來鍥刻神誥的,為何總是在海上罹難時,才更容易讀透?」
「逆風、渦流海濤、驟雨和逼命的仇罹刀,還沒有預言,就精密盤亘成——將盾馬人命運,一直拖拽到脖頸上的鐵鏈鎖?」
「就算神靈逼打盾馬人卑賤的骨頭,是這樣推動業苦與孽障的摩天輪?」
「凶吝的譬喻辭,搓磨颯颯發響的鐵刀,看得見的形狀苦濁與看不見的靈魂深邃的恐怖之淵,就如斯樣,讓盾馬人立腳下馬,栽頭就死嗎?」
「石典即便能解說盡命運輪轉,但理解通透,需要億萬年嗎?因為,我們輪番詮釋,依然是盾馬人心靈最深邃的無底洞啊……」
「為什麼啊。明明說懂,明明說悟,為什麼還有言辭說:說懂的沒有懂,就像說悟的沒有悟?難道盾馬人永遠是固執生僻冷厲者嗎?」
「走不過刀,會死。走不過靈魂,會輪迴。走不過修行,會深陷比死亡恐怖的萬感魔……」
「被動罹難於風雨的盾馬人,還會不會又像平時那樣說的:盾馬人不做冰盧厝人的孽債?」
……
酷風冷雨中,挨着暴戾的霹靂,在海笛令中,為前後莽戈的到來,在準備困獸之鬥。這該是盾馬人生命遭遇的怎樣的一種絕境。
在狂暴之雨,快要瞬間拍平大地的災難場,極端生命中的盾馬人,他們不知有多少被激烈挑疼的話,渴望在生死一剎那說明白,以釋解——心靈尖銳擱不下來的疼痛。
最恐怖的時刻,他們彎曲着暴戾的手臂,渴以吶喊,渴以用頻臨崩碎的生命力,立即推開壓心的重石,去飽滿呼吸。
風輦依然沒有停息,高卓的海浪不住地拋扔船隻、狂顛中的任何零散物體,還有沒有扣緊船隻、抓牢繩索的人。
顛簸到最大限度的船隻,被狂雨和海浪交相摩搓,盾馬人被動地屈服着手腳。然而,在意念里,他們卻有:更加不願屈服的、完全亢奮的一顆心靈。
痛徹迷離的生命,被風雨刺激的更加鮮艷、熱烈。盾馬人在罹難中,驚醒着。用艱苦活動的手腳,新鮮地釋放那些石典在心裏麻木鎖困着的字句、即時的感受和啟示……以企從真實的手腳中,神跡般地出現:能夠驚險地活過來的、一個又一個的瞬間。
烏暗的天空,水墨畫中凝結最深色的墨團,就是一個個盾馬被海刀削劈的大船。
怎樣堅固的卯榫結構的船,才能經受暴風驟雨和海瀾的無情夾擊啊。這一刻,痛苦生命被慘烈折磨的模樣,就在盾馬人的船上了。
彎曲磕破頭顱,匍匐跪着。或雙手嵌在船上任何一處有棱的地方。或者單臂較力控緊繩索,漫爬在汩汩發響的浪里。或者拴緊手腳——將自己錨在船上,用力量孱弱到極致的薄力,調整自己在目光中,僅僅能夠看見的那一部分。
生命在極端狀態,就是應激性的猛獸。只要血液和骨肉的「糧草」在,提供給最後消耗的力量,就依然不會毀滅。
確定着令的海笛,還有人不間斷地吹響。盾馬人和那些殘喘般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