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六章映射風物

    獵司里迪的造船工坊。

    「我們就是可以被目視的圖騰，而不是暢意流利的獵司里迪的風光。」彈弓猱站立在已成雛形的船巔，瞭望冰盧厝的太陽神宮殿外的郊祭壇場。

    「呼呼呵呵呵，他在說人聽不明白的猴話。」只見蠕彌鼻眼又帶着兩道醬黃的濃涕。模糊擦拭的袖口濡染暖色系的薰黃，在陽光下顯現着明亮袖口的蛋白質或脂類。

    「那他究竟看見了什麼呢?蠕彌。」如皋兒略帶一絲焦切地問道。

    「那你幹嘛不去問他的眼睛。一記起你給我派遣的活務，簡直讓人就來氣了呢。老是說我重頭戲，重頭戲……哼，人家我簡直被你那大話撐飽了。」蠕彌將粗壯的木料「嗵——」地扔到地上。嚇得如皋兒險些兒半死。隨地面的震盪波，他被動地彈跳一下，完成一個屁屁顛。

    「咦耶，我滴天神。輕點兒好不好。這也太要命了吧。」如皋兒趕忙撫慰一下——那汗河澆灌的、有點兒光滑的熊背。遂遞笑，道:「人家我在意的是:那些冰盧厝鐵騎武士還會不會擾攘獵司里迪造船坊的寂光淨土。否則，你想要我多問你一句話，還顯嘴困了呢。」

    「他們敢?！」蠕彌颯地一扭脖頸，臉蛋的肌肉甩得臉都變大了。濃涕快要迸出兩枚鵝黃的流星，如皋兒只好生氣地走開了。

    「我感到冰盧厝的鐵騎武士，從曠遠傳來的鐵騎風很詭異。那可不是慣常鐵騎走勢的馬步雄風。神秘響頻的脈衝，仿佛已經就在武志殺戮的狀態。」如皋兒小心地看着高眺的彈弓猱，小心地道。

    「嗯，你聽的不錯。如皋兒。那應該是冰盧厝鐵騎訓練狀態的武志操。如皋兒。不過，不用擔心的。他們沒有野性放韁，訴諸武戰的打算。畢竟，他們的威風已經被我們掰碎過三次。」彈弓猱揉揉目瞳，略顯勉強地道。

    卻見久熘於棟和金色?拔相互謹慎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看罷一眼彈弓猱，輕輕搖頭。，顯然，他們沒有讚許彈弓猱的話。

    「那是一種帶有威儀化煞的武志禮。」金色?拔毫不含糊地道，「馬步司儀中含有古老的七部法。」

    久熘於棟聽着金色?拔的話，凝神一番道:「《工尺墨斗》曰:匠分小匠，良匠和巨匠。小匠者，技藝手腳精緻靈巧，刀雕可靈奇造物，生鮮並俱，猶如化生逼真活物。又曰技工。司職有范，不雜旁巧。良匠者，心蓄精緻主旨，造化開通，手腳婉轉諧流，成器之美，造像傳神。巨匠者，既是形格論，也是音聲論。造物如造境，山河歲紀，觸類通融如流。意象升騰，勢如貫通乾坤的游龍。」

    「嗯，我記起來了。這是三匠辭。在獵司里迪人的眼裏，小匠被說成隔行如淵。良匠被說成隔行如山。唯有巨匠，藝境可以觸類貫通，見此知彼。」彈弓猱目視金色?拔，道:「精工造器的世喜人，能看透機巧。心已經在乾坤境精密走刀，識見真諦了。」

    彈弓猱這樣說罷，自感一番欣慰。

    卻見金色?拔輕輕搖搖頭，道:「我只能辨出七部法的格式，但是不能熟知七部法的屬性。」

    是的，在金色?拔的心裏:法的格式代表形狀。唯有法的屬性可以觸達靈魂。

    久熘於棟聽罷金色?拔的話，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目光看向一直雕琢木器紋篆的枚笙禮達。其實，他隱約能夠感受得出:金色?拔更多不願意說的話，顯然是留給枚笙禮達。

    在獵司里迪的造船工坊，金色?拔和枚笙禮達顯得格格不入。在心裏:他將金色?拔稱呼為「白晝的太陽」。而將枚笙禮達視之為「夜晚的月輝」。很奇怪，唯有這樣把握兩人的特質時，他才會發現:一件精緻的木工，從定墨立意的金色?拔，河流一樣，流暢光滑地傳遞到自己手中的時候，自己一顆歡朗心觸碰到——金黃而又熱烈的絢麗光芒。然後，從自己手中經過工具精緻的有形裁製，順流到達枚笙禮達的手中時，木器仿佛捨去光彩的照耀，只留下黯淡形狀的精緻形狀。

    那樣的冷粹感，仿佛皎潔月夜裏的萬物。輪廓稜線歷歷分明。帶有精緻雕鏤的冷色勾勒，仿佛知道:那才是形物枝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