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夜豪就仿佛置身在千米深的海洋中一般，重逾千斤的恐怖水壓無情的擠壓着他的軀體，骨骼發出嘎嘎的幾欲折斷的響聲。他的肺被無形的大手揉捏着，要擠出裏面所有的空氣。

    窒息帶來的痛苦迅速蔓延全身，夜豪想要掙扎，但面對不斷釋放下來的壓力，他的抵抗就好似無助的嬰兒般。

    無形的壓力，沒有任何的能量可以引用，就如同夜豪沒有辦法吸收地球的引力一般。在安德烈總統面前，他的APE能力「量能深淵」和小孩兒的玩具沒有任何區別。

    第五維度投影下來的星雲似乎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在夜豪體內自發劇烈的旋轉着，洶湧的能量在星雲內部咆哮着，但痛苦的是，夜豪依舊尋找不到自己的維力在那裏。就如同坐擁無數當量的火藥庫，卻沒有雷達制導的傻瓜一樣。

    夜豪可以打開維度的大門，讓星雲衝出，如果這般做的話，他必死無形，星雲瞬間釋放出來的能量將會把整個天鵝湖畔炸上天，他自然也無法倖免，因為這是量能深淵的一次反向運行，他可沒有能力在打開一個水龍頭的時候，讓水龍頭同時還具有吸收的功能。

    安德烈總統面無表情，除了DEMON，夜豪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身上釋放而出的維力是如此的強大。

    我會死！

    夜豪清晰的意識到。然後他就如同一名行將溺斃的落水者，尋找一切可以拯救自己的漂浮物。

    「我需要維力！」夜豪在心中咆哮着，他身前僅僅一步之遙就有一個巨大的維力源，卻苦於沒有直接的接觸而無法吸收。

    窒息感、對於維力的饑渴感猶如沸水在夜豪的胸腔和頭顱中翻滾着。

    「夜先生，不得不說你的肉體強度已達到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三十秒，一百倍大氣壓下，從來沒有一名人類殖裝聖裝能夠抵擋。」安德烈總統望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表，平靜的說：「不過夜先生還請原諒，我希望你能夠表現出因為心臟驟停而自然死亡的症狀，而不是他殺。這樣月唯那個傻丫頭至少不會因為你對她有過幾次救命之恩而想為你找尋公道。」

    依稀之間，夜豪仿佛看到了死神從虛無中現出身形，那雙不似人形的雙手向着自己伸出。

    「現在不行！你想都別想！」夜豪在心中對死神咆哮着，新的人生，他甚至還沒有開始，又豈能結束?過去的仇怨還在那裏朝着他冷笑，他怎麼能夠放棄。

    青筋在夜豪的腦門上劇烈的顫抖，死亡的恐懼和肉體上的痛楚在夜豪強大的心理干涉下轉而成為了自虐的快感。

    「壓力不妨再大些，要想殺我僅僅這種程度遠遠不夠！」夜豪張口說出，雖然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但他知道，安德烈總統會明白，因為很快，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立刻翻了一倍。

    夜豪感覺自己已經超脫了肉體的範疇，他的思想自身化成了量子思維，變成一種虛無縹緲，不可用言語描述的狀態。

    若說以前他用眼看，而此刻，他是用思想，用心眼，亦或者是神學論者口中的靈魂來看。萬事萬物在他眼裏全部化成了最根本的量子形態，而不是曾經那一塊石頭。

    維力的本質從未如此清晰的展現他的面前，尤其是有安德烈這般強大的聖裝行者不斷催動着維力的情況下。

    「真美！」夜豪忽然發出了一聲感嘆。

    那是一根根美麗的、散發着上萬種顏色的弦，難以計數的弦，這些弦扭動那若隱若現的身軀，時而隱入高緯度的空間，時而又在四維空間內調皮的出現。

    它們在跳舞，循着一串動聽但固定曲調而躍動，每當它們躍出美麗的舞姿，便是創造出了物理規則以及數學常數。

    一個屬於安德烈的小宇宙便在這些物理規則和數學常數中誕生。

    或者應該叫這個小宇宙為安德烈的維力。

    這是安德烈的弦和他的歌，這是他的維力。

    那麼我的維力在哪裏？

    夜豪審視着自身，審視着自己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