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歌行 第7章 萼綠
自從宜城公主李純簌被軟禁在西琳庵修道,李純簡沒了冤大頭,只能努力幫賀清笳賣團扇。
「清笳,你的團扇這麼好看,怎麼就沒人光顧。」李純簡嘆道。
「娘子,很多金陵學子在拜萼綠君!」綠筠從外邊回來,嚷嚷道。
「萼綠,是茉莉的雅稱,萼綠君又是什麼玩意?」李純簡問道。
「康王殿下,金陵人口中的萼綠君,指的是安泰公主。當年,安泰公主在金陵重開科舉,添加農桑科目,欽點了狀元、榜眼、探花,賞賜的花朵正是茉莉。您覺得,到底您是玩意,還是安泰公主是玩意。」綠筠提起安泰公主,神采飛揚。
「拜萼綠君,還不如拜清笳。清笳就很厲害,沒有她學不會的,只有她不想學的。」李純簡嘟囔道。
這時,袁善突然出現。
「賀娘子,小生能不能借您的垂絲茉莉拜一拜?」袁善問道。
「袁郎君,金陵人當真有那麼推崇安泰公主嗎?我怎麼聽說,安泰公主在金陵建立南燕政權的時候,金陵人天天盼着安泰公主投降。」綠筠惱道。
「有人喜歡,就有人討厭。但是,當一個人去世了,她的好會被放大。當年被安泰公主欽點的狀元、榜眼、探花,也被陛下接受,還做出政績,贏得賢名。」袁善笑道。
「你們一般怎麼祭拜萼綠君?」賀清笳的語調清冷。
「黃昏以後,月輝初現,萼綠正開,我們對着萼綠,拜三下,叩九次。」袁善輕聲道。
「那豈不是三拜九叩的帝王禮?」綠筠喃喃道。
「金陵何時開始流行的?」賀清笳的調子愈發冷凝。
「安泰公主戰死之後,大概是兩三年前吧。」袁善答道。
「袁郎君,垂絲茉莉的花期,晚於秋闈,趕不上的。要不我給你做一隻淺藍色緙絲茉莉花蝶圖面烏木柄團扇,你鞠一鞠躬即可。」賀清笳低聲道。
「不行,這樣是對萼綠君的大不敬!」袁善使勁搖頭。
「袁郎君,我家娘子說可以就一定可以。」綠筠冷笑道。
最後,袁善妥協了,因為他買不起茉莉。
秋闈考試結束後,還要等待一個月的放榜。
「綠筠娘子,能不能幫我同賀娘子說說,我想要一隻素麵絹紗青竹柄團扇,用來默寫策論的。回頭,我們這些金陵學子,在越女湖舉辦聚會,點評各自的策論。」袁善作揖道。
綠筠思量片刻,答應下來。
接着,賀清笳贈送給袁善一隻素麵絹紗青竹柄團扇。
某日,袁善醉酒回來,綠筠已經哈欠連連。
「殿下,他們都說,小生的策論,是金陵第一。」袁善臉龐酡紅。
「袁善,日後金榜題名了,別忘了借住之恩,總要補償點銀子。」李純簡笑得比袁善還春光燦爛。
自從被剝奪了王府和賦稅,李純簡深切感受到金錢的重要性。
話音剛落,袁善撲通倒地,呼呼大睡。
「娘子,我記起來了,袁善是當年的二甲傳臚袁問的胞弟。但是,印象之中,袁善沒有見過你。」綠筠攜着賀清笳返回臥房,壓低嗓音。
「阿筠,我知道。」賀清笳神情淡漠。
袁善第一次登門拜訪怨歌行,賀清笳就認出來了。當年,袁問雖然是二甲傳臚,卻因為通曉農桑、水利之事,深得賀清笳的賞識,是為數不多見過賀清笳真容的人之一。可惜,袁問陷入一樁醜聞,與那揚州瘦馬雙雙墜崖殉情。
「娘子,您已經死過一次了,就不要與舊人糾纏。」綠筠惱道。
「阿筠不是舊人嗎?」賀清笳調笑道。
「娘子,我是死士。」綠筠哼了一聲。
「綠筠死士,我們安歇吧。」賀清笳打趣道。
一個月後,貢院放榜,李純簡想去看熱鬧。
「清笳,崇仁坊目前是人擠人,最缺少扇子,我們就賣那種素麵絹紗青竹柄團扇,既方便清涼,又可以供人寫詩作畫。那些落榜學子,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傷感,說不定寫出來之後就會傳唱一時。」李純簡笑得純良無害。
「我家娘子不去,汗味重!」綠筠雙手叉腰,惱道。
「阿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