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去廠里了，小苑在家，不過你找她有什麼事兒嗎？」張秋燕很熱情，最近服裝廠正缺人。

    於小麗沒有回答，而是徑直去敲響四合院的門。

    張秋燕「害」了一聲，「別敲別敲，小苑還在睡覺呢。」

    「嬸子，我真的找江苑有急事。」於小麗神情淒楚，她回老家以後並沒有找到父母，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才找了過來。

    江苑剛剛起床，正在床上癱着，埋怨自己又睡過頭，就聽到院門被敲響的聲音。

    裹着毛茸茸的睡袍噔噔噔跑過去開門，除了意料之中的張秋燕，就剩下背着孩子仿佛老了十幾歲的於小麗。

    「這是…？」江苑疑惑的歪了歪頭，張秋燕在於小麗對她身後擠眉弄眼。

    實在看不懂張秋燕想表達什麼，江苑瞥見她籃子裏的大魚，「嬸子今天要做魚？」

    張秋燕這才想起得趕緊回家把魚做了，不然一會兒該不新鮮了，「那啥，我就先回去了，小苑在家等我送飯啊！」

    說完不等江苑拒絕，轉身小跑回了自己院子。

    江苑無奈聳聳肩膀，「進來吧。」

    於小麗的女兒倒是挺乖，一直沒有哭鬧，只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四下扭頭看着周圍的景象。

    江苑率先進屋給於小麗倒了杯熱水，又從柜子裏拿出自己平時喝的奶粉沖了一碗，還放了個勺子。

    等她端到茶几上，已經把孩子解下來抱在懷裏的於小麗趕緊站了起來。

    「別拘束，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我家。」江苑往對面放着厚坐墊的椅子上一靠，端起自己喝奶粉的杯子抿了一口。

    不知道怎麼的，或許是因為江苑的態度，也或許是因為那一碗奶香濃郁的奶粉，於小麗的眼眶突然有點熱。

    「多、多謝…」她小小聲，小心翼翼一勺一勺餵起女兒奶粉。

    客廳里和以前比起來差別並沒有多大，只是牆上和柜子上多了很多相框，她剛剛偷偷看過，除了那幾個經常來梧桐巷來找江苑玩的富家子弟，竟然還有不少和外國人的合照，看起來十分親密的樣子。

    江苑喝完奶粉，從內心裏感覺自己應該又長高了一公分，這才懶洋洋開口，「你是來打聽於叔和於嬸子的消息？」

    於小麗點頭，她感覺喉嚨像是堵了一坨棉花，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苑不知道於小麗的近況，便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現在突然冒出來找人，不確定到底要不要說出於叔叔和於嬸子的行蹤。

    察覺到江苑眼裏的為難，於小麗放下碗，抱着孩子就要跪下來，嚇了江苑一大跳。

    「可不興來這齣啊！」江苑趕緊拽住人，堅決不肯讓她跪下去，否則她成什麼了！

    於小麗忍不住想哭，但是在別人家裏哭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所以她強忍住眼淚，說了自己從陳家離開的遭遇。

    江苑在心裏再次唾棄陳愛華這個傻缺男主一番，也同情了於小麗這個炮灰一秒，「叔叔和嬸子和於大慶都在服裝廠，哦，你可能不知道，於大慶就是你們村的二狗，現在是他在照顧二老。」

    她之前不放心老兩口，特意請小陳去了一趟，見他們除了種地之外沒有別的營生，也沒有收入，便跟江笙提了一句把一直照顧老兩口的二狗破例招進服裝廠做了送貨員。

    能在不知道老兩口身上懷有巨款的情況下還願意照顧生病老人的人，怎麼着也不可能是壞人。

    意識到自己是因為老兩口才有這樣一份工作，於大慶在入住宿舍後把老兩口一起接過來生活。

    想起二狗，於小麗在記憶里翻出村里那個吃百家飯長大的瘦削哥哥。

    不過，她知道自己最應該感激的人是誰，如果沒有眼前的人，於大慶也沒有機會來京都工作。

    「謝謝你，江苑。」於小麗抱着孩子還江苑鞠了一躬。

    江苑擺擺手，「不用謝我，我也沒做什麼。」

    她也沒說錯，只是給了一個工作機會而已，不值當那麼鄭重其事的一句感謝。

    婉言拒絕江苑留飯的於小麗坐上了去郊區服裝廠的公交車，與公交車擦身而過的陳愛華正在罵罵咧咧，回老家一趟讓他損失不少錢，等回了京都他才反應過來，其實他根本沒必要給於張玲那筆錢，現在交通又不發達，他一回京都，她找得到自己才有鬼了。

    可惜悔之晚矣，錢都已經給出去了，追也追不回來。

    很快到了電子廠開張這一天，江苑調了七八個鬧鐘才把自己從床上薅起來，然後換上江笙特意給她做的紅色大衣，由小陳和肖莉接去了電子廠。

    顧楊特意搞了個剪綵儀式，還請來了自己在報社工作的同學過來拍照寫報道。

    江苑：有點過於誇張了啊！她明明打算低調行事的。

    當天上午，穿着藏藍色棉襖工作服的工人們就開工了，因為使用了從米國弄來的機器設備，採用流水線作業，電子表生產的速度比傳統生產手錶要快了好幾倍。

    第一批電子表剛產出不到一個星期，周圍省市的商人們便聞着味道趕來了，江苑一問才知道人家是看了報紙才來的。

    好吧，誇張也有誇張的好處。

    前腳商人們把貨提走，後腳季晟就來了廠里。

    「我後天一早就走了，明天咱聚一下吧。」季晟靠在門框上，學着電影裏花花公子的模樣對我在辦公椅里的江苑道。

    江苑笑眯了眼，「你這都啥造型啊？」

    也不怪她笑，因為季晟現在看起來確實和平時不太一樣。

    軍綠色的飛行夾克和黑色工裝褲，底下是黑色皮靴，頭髮也推成了平頭，單單這樣看的確是個俊朗帥哥，偏鼻樑上架着副金邊眼鏡，看起來就有一點不倫不類。

    季晟跟着她笑起來，把金邊眼鏡摘下來揣進口袋。

    「老爺子說那邊條件艱苦，沒有辦法再臭美，讓我把頭髮理了，怎麼樣？是不是英武不凡？」他說着，還特意走到江苑面前轉了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