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老皇帝扭回視線，看着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蘇洪。

    輕嘆了一聲後，再繼續道：「是朕說的話、傷透了你的心了是嗎？你起來吧，小洪子，朕錯了。

    你一心為着朕的武家人着想，是朕錯怪你了。

    其實，你幫狄懷傑說話、也是為了保住朕的武家人吧？

    畢竟狄懷傑那個人啊、腦子是那麼的梗啊。

    若把他給逼急了，朕都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幹的。

    可朕有時候就是被他欺負得太狠、就是想發脾氣、就是想收拾他。

    若不是你一直安撫着他、恐怕我與他之間、早就不是什麼君臣相得，而是必有一傷了吧？

    朕是捨不得傷他的，他那樣的臣子、千古難得。

    朕，只能收拾他、卻不能和他掀了桌。

    畢竟，朕心裏明白得很：有他，才有朕的安穩在。

    你啊，你就一直照顧着朕和他的小情緒，朕卻錯怪了你。

    小洪子，起來吧。趕緊好起來、回到朕的身邊來。

    坦白說：你調教的徒弟，還真的是不怎麼樣啊，這幾日，讓朕渾身上下都彆扭。你要再不回來，朕就連口蘊心的茶都喝不着了。

    說完，老皇帝也沒有再看蘇洪一眼，就站起身，交代院正盡心醫治蘇洪之後，就回去了養心殿。

    她要安排人、徹查武永昌的死。

    而就在她下令徹查的次日，就有消息回稟了上來。

    「陛下，永昌大人是被那個、街頭賣藝的男子給砸死的。

    原因是：本來永昌大人說好的、讓那男子打敗楊佑之楊公公後、就給那男子的戲班以及全族提籍，並為他們安排住處、給他們找正經的事情做，從此再也不是底層賤民了。

    可事情辦完之後，永昌大人卻秘密下令：將整個戲班以及都給滅殺了。

    只有那男子因巨力、拼死得脫。

    那男子此時已被擒拿抓獲、押至在死牢之中。」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而小人物也有憤怒，憤怒起來、也能翻江覆海。

    感受到螻蟻之怒的老皇帝，只能下令抬品加爵、厚葬了武永昌。

    本來這事，就此會平息下去。因為各方面都看起來完美無缺。

    但一心只醉情詩詞的蘇聰建，太着急了。

    武永昌一死，蘇聰建就學着武叢烈休了妻。

    不過不是學着武叢烈殺女以讓其妻出堂的手段，而是殺了一個沒有簽賣身契的丫環，然後嫁禍給了自己的妻子。

    這樣的嫁禍，是天衣無縫的。

    其妻武氏百口莫辯，只得拿了休書回去了自己的娘家，嫁妝都沒臉拿了。

    畢竟京兆府衙門就算定了其妻的罪、也沒法處治。

    因為就算是武永昌死了，也只是死他一個而已。蘇聰建的妻子武氏、到底還是武家人。

    而蘇聰建就忘了這一點、忘了武永昌還有兒子、還有孫子，還有他們背後寵大的武家勢力。

    武氏回去一哭訴，武永昌的家人們怒了。

    齊齊認定：蘇聰建這就是欺負他們武家沒人、這就是在落井下石、這就是在踩着武永昌那還未寒的屍骨、在痛打他們武家人的臉。

    叔可忍、嬸不可忍。

    武永昌的妻子，一品夫人，哭到了陛下的面前。

    這一巴掌、擱誰誰都受不了。

    老皇帝也受不了。

    但她一時也找不出蘇聰建的錯處在哪裏。

    如果真是武氏殺的人、那麼武氏有罪沒被告、只是被休就是必然的。看起來還更像是蘇聰建留了情面兒的。

    只是懂的都懂，就只覺得是：癩蛤蟆趴在了腳背上、不咬人、嗝應死人。

    老皇帝鬱悶間、就問向了消瘦不少、但總算已經恢復了過來的蘇洪。

    蘇洪的表情比以往更加木然了，聽問也只是謹慎地回了句：「陛下，您有想殺能殺之力，不必思慮太多。」

    「你變了。」

    老皇帝深深地看了蘇洪一眼，總覺得：自己再怎麼剖心剖腹地跟蘇洪說話，他們之間、也再回不到從前了。

    蘇洪的腰身則躬得更低了些，卻是再也沒有回應一個字。

    算了。老皇帝心想：心傷不好醫，久了就好了。

    她就轉身，對着來稟報消息的人道：「去，徹查蘇聰建。」

    她是有想殺能殺之力，但是，怎麼着也得有個由頭才行。

    她還就不信了：此事個中沒有貓膩、那蘇聰建就是一個內外清清白白的人。

    總能查出些端低來的，同時，她也還需要這個由頭：洗清武氏身上的殺人罪名。

    武家人的聲名就夠差的了，不能再多加一樁。

    就這樣，蘇聰建的心急、給自己挖出了一個墓坑。

    有人曾說過：世上的任何疑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