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見宋文笑了起來。

    很滿意地笑着直起了腰，遠離了他的臉，笑着道：「如此，你還準備繼續狡辯下去嗎？

    如果還不打算招認，也行，那本官就去徹查你家的戶籍。

    本官倒要好好地看看，你是什麼時候成為小四兒家人的，更要好好地看看、如果你的戶籍有改動、又是被誰給動過的。

    別忘了，本官以前是京兆尹，大都城的戶籍那塊兒、就歸本官管。

    哦，忘了說了，現在的京兆尹祖大人，也在這兒呢，現在他管着那些戶籍檔記。

    你需要本官去徹查一下嗎？嗯？」

    小三兒耷拉下了腦袋。

    那些，根本經不起查的。

    無論做得有何天衣無縫，戶籍卻始終是最大的漏洞。

    祖望之管理戶籍，他們根本就沒法做手腳。

    而且，他們此前根本就沒有打算過要在戶籍上動手腳。

    能買通小四兒全家和附近的鄰居，他們就覺得已經十分保險了。

    他們本來寄希望於小三兒自己能脫逃的。

    買通那些人、也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不過也只做到了那一步，再多的，也就沒有了，也是沒法再做了。

    只要宋文去追查，他的身份就絕計瞞不住了。

    小三兒看着地面，一息後又抬起了頭來，坦然回答道：「宋大人，小生的確不是小四兒的家人。

    小生是從梁州來的，家中突遭變故，本是為着進京尋親。

    卻沒有尋到。

    餓得不行的時候，是小四兒給了小生一碗麵。

    之後，小生向他求懇，才被他的父母給收留。

    小生就在街頭、以為他人代寫書信、或者去書鋪抄書以謀生計。

    小四兒病倒之後，小生才頂替小四兒去的茶館。

    只是小生不願意泄露自己的來歷，那本是難堪之事，所以，才請小四兒全家、以及街坊四鄰幫忙做了隱瞞。

    可小生真的沒有殺人。

    小生是會武，那是從小就學會的，但那並不能就此表示小生就殺了人啊。

    有能力、和做沒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好嗎？」

    「那就說說你的來歷吧，希望最好是實話。本官提醒你：本官並不介意將你關押到、徹底查清你身世來歷的那一日。本官，有的是時間等。」

    宋文淡淡地說道。

    小三兒的眼神中、忍不住掠過了一抹慌亂之色。

    他的眼睛不自覺地就看向了左邊。

    然後才有些支吾着道：「小生的家是、是因罪被滅門的，是、是梁州銅常縣人因、因私吞了銅礦，被官府發現，所以」

    「編得很艱難吧？」

    宋文都聽不下去了，淡笑着打斷他道：「狄大人曾經說過：人的大腦，左半邊主編造，右半邊主回憶。

    如果是實話，人的眼神會向右；如果是謊話，人的眼神就會向左。

    你之前一問一答之間、說話很是流利，眼神只不經意間向左。

    那時，本官就已肯定：你的真話少、謊話多。

    現在，你則全是謊話。

    不過沒關係，你若是願意編呢，本官也不介意聽聽。

    但你要知道的是：本官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小三兒的腦袋垂到胸口，再不抬頭，抿緊了嘴角。

    宋文見狀，雙手往袖中一揣，就道：「用刑吧。一百單八種的刑具，都給你用一遍。如果你還是不願意招，那就再用一遍。

    既然你說你是罪奴，那麼，你這樣的人哪怕是被冤死了，也不會有人因為你而找本官的麻煩的。」

    「你敢！」

    這話，讓小三兒頓時怒了，吼了回來。

    他堂堂朝廷正五品官員，豈能任由刑具加身、飽受摧殘？

    而他的這份疾言厲色，恰好又讓宋文給看出了端底。

    宋文虛眯起了眼睛，圍着對方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這把小三兒給看的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是朝廷官員吧？最低也是個正五品吧？至少做官有五年了吧？好大的氣勢啊。」

    宋文轉到小三兒的面前，悠悠兒地問了一串，然後面色突然一厲，一揮手就道：「帶下去、用刑！」

    小三兒掙扎着被帶了下去，口裏喝罵個不停。

    祖望之湊了過來，看着被拖下去的小三兒，就用胳膊肘搗了搗宋文、下巴朝着小三兒的方向揚了揚。

    「對個賭？」

    宋文偏頭看他：「賭什麼？」

    祖望之笑。「賭他能扛多久。誰贏誰請吃飯。」

    宋文：「你這讓我怎麼賭？老奸巨滑啊你。我要是贏了就得掏銀子、我要是輸了臉就丟大了。我不賭。」

    祖望之「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