鈿合金釵:長恨劍 第三十一章 一掌青燈焚繁複,孤散遣盡天下人_頁2
不着頭腦,一是奇怪昨夜那一劍之傷怎麼就傷到了腦子,二是擔憂此趟旅程好不容易走到終點,莫要因為楊暾此時怪異無禮的表現惹到這位關鍵執端的僧人,導致最後落個功虧一簣的結果。
好在玄淨和尚到底是修行百餘年的得道高僧,只是上下打眼一瞧,心中便已拿定了主意,微微一點頭,伸手探進袖內,取出一隻青瓷小瓶,轉頭對着王凡說道:
「楊施主背後的傷雖然不是很深,也及時得到靈藥救治,而他經過這一夜的修養睡眠的確已然補充了足夠的元氣,但畢竟身上有傷,氣血流失過多,導致他現在心思渙散、瞳中無神,難以集中精力,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恢復的。請王施主將這瓶歸脈散給他服下一粒,能幫助他補充氣血的速度,之後還要麻煩二位,準備好了就請到過來,老衲與各家首領在前堂靜候。」
說罷,玄淨和尚合十行了一禮,飄飄然離去。然而當王凡回頭正欲向廂房內走去時,卻發現楊暾已然站起身來,穿好衣衫並背上了鹿鍾劍,大踏步走出門外,故作帥氣地接過王凡愣懸在半空的手中的那隻小瓶,一把咬開瓶塞吐在一旁,倒轉瓶口便向嘴裏倒去,驚得王凡連忙伸手制止:
「楊兄!一顆!一顆就夠了——」
「哎呀別擔心,佛門的丹藥向來都是用鮮活大補之物煉成的,我原先氣血就比一般練武之人還要充沛不少,多吃點沒關係——噗!」
一如既往的,楊暾依舊是耍帥耍到一半,便會被各種飛來橫禍打斷從而變得無比尷尬好笑,只見他吐出剛剛滾落他舌尖的那幾粒藥丸,苦着臉連聲呸道:
「呸呸呸這什麼鬼東西!我印象中的歸脈散根本就不是苦的啊——奶奶的,那老頑童又算計我!」
惱怒地將藥瓶往旁邊一擲,楊暾又連呸了好幾聲,卻仍是感覺那股酸苦味道如蛆附骨般縈繞其上,只得四下看看,確定周遭無人後毫不顧形象地用指頭與手背在舌苔上狠狠颳了幾下,發覺苦味減淡後才停下動作,隨手將沾着口水在布衫上一抹,佯裝無事發生地欲蓋彌彰四下瞅瞅,卻一眼瞥見身旁,王凡那一臉錯愕與噁心交雜的表情,儼然是要將早餐的素齋吐出來一般的嫌惡,只得尷尬一笑,掩飾似地撓了撓頭,卻沒注意到這正是剛剛扣舌時用的手,引得王凡作嘔之意更甚:
「那個,王小先生你別見怪,我這不是想着這好不容易終於是到了最後了,所以有些太過放鬆了。說起來也是怪那個玄淨和尚,我小時候就跟着祖父見過他,被他戲耍了有好幾次,沒想到現在年紀這麼大了玩性一點不少,這不純純為老不尊嘛。嘖,我就說怎麼記得那歸脈散就是個薄荷為主料的提神醒腦的散劑,什麼時候有補氣益血的功效了」
藥效一融即化,三顆歸脈散的藥力直衝入腦,那股清涼微麻的感觸霎時間撞得楊暾腦袋雖然清醒,卻也像是生吞了幾塊堅冰一般,冷勁兒一陣陣直向上頂,頂的他顱內發痛五官驟緊,不得不使勁搓巴兩下臉頰,這才稍稍緩過勁來。一旁的王凡見狀嘆了口氣,看出昨夜的戰鬥確實對楊暾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也算是安下心來,附身撿起藥瓶,拍着他的肩問道:
「沒事吧,楊兄?其實今天一早,佛堂里就來了好多看上去就挺厲害的大人物,就是為了等咱們,這才一直坐到了現在。登門遠客,讓其久候不合於禮,要是你覺得身體差不多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嘿嘿,王小先生你還真是這裏是人家華嚴寺的地盤,他們是客,咱們自然也是,這兒的主人都還沒怎麼催,你怎麼倒這麼自覺,盡起地主之誼了?也罷,剛剛我感受了一下,裏面確實還有一些我認識的老朋友,讓他們等得太久確實不好,那」
楊暾突然轉過身來,鄭重地拍在王凡肩上,盯着他的眼眸看了片刻後,心念思量大定,頷首微微一笑,不再多說什麼「你真的準備好了嗎」的廢話,反而是內心不由得自嘲,怎麼這一路下來,自己反而成了這麼個心慈手軟的婆媽玩意兒,卻還沒有眼前瘦弱的教書先生眸色堅如磐石他輕輕嘆一口氣,和聲說道:
「先去準備好行李吧,雖然跟那幫名門大派的人爭,贏的可能不大,但怎麼也要試試才好。一會兒找到那條信息,咱們可得馬上動身呢。」
一旁,廟塔留陰,清風如昨。
華嚴寺主佛堂,明明不甚大的空間此時卻足足塞下了十數把大椅,正中甚至擺了一張寬大的榆木香桌,顯得格外擁擠逼仄。然而在彼此距離如此尷尬的場地之中,卻不見那些端坐椅上的各派首領有什麼不適的神色,似乎他們的養氣功夫一個比一個好,都是氣定神閒、不急不躁的得道之人。
看他們不食煙火的閒雲野鶴之質,仿佛此時擁簇於此,也只不過是為了表達對前任盟主所留下的信息足夠尊敬重視而已。只是這彼此之間相互小心維持的狀態,很快便隨着後堂大步而來的那兩道人影以及先入為主的爽朗笑聲而一觸即潰:
「哈哈哈哈哈哈,老孟,老林,還有各位掌門門主,真是好久不見哪!今兒什麼風,怎麼把你們都吹來啦?啊哈哈哈哈哈」
楊暾絲毫不顧忌形象地邁步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