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敲梆子的聲音傳來。

    這是衙門要上早堂了，黎明前，內衙敲雲板七遍，外衙敲竹筒一遍。

    衙門大門打開，此事，書吏、衙役、長隨都必須到崗。

    馬營縣縣令姓張名嚴，面堂微黑不苟言笑，年齡在五十左右。

    早衙開始後，張嚴升堂，坐在主位。

    堂下各個職位的縣丞、主薄、吏目、右堂、巡檢、少尹、宰巡、驛丞、課稅司大使、倉大使、水閘官、河泊所官等大小雜職官分列左右。

    縣令先是聽了各個部門職員的口頭或書面報告。

    隨後，張縣令說道：

    「馬營縣外的營頭山，有馬家兄弟佔山為匪，但因為這伙賊人不曾霍亂周邊，所以總督府那邊並沒有發兵圍剿。但如今前線戰時吃緊，總督府不允許後方還有山匪林立，為防止戰時生變，給下屬各縣分派命令，讓各山頭山匪歸順朝廷，加入王朝正規軍，共同抗擊北方蠻族，為國效力。」

    堂下一眾官員作揖傾聽。

    牧天明也有樣學樣，擺出作揖的姿勢。

    張嚴繼續說道：「哪位同僚上山，招安馬家兄弟，便是頭功一件。」

    堂下無人應答。

    張縣令便直接分派，點了縣丞、以及右堂、宰巡幾人前去。

    牧天明雖然低着頭，但是能感覺到這縣令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過。

    等到早衙解散，張縣令回到他的辦公房，也就是籤押房，就是簽批文件的地方。

    縣令會在籤押房內簽批文件，包括當日須聽審的案件的書狀。

    牧天明到籤押房找到張縣令，見房間裏沒人別人，便掏出一錠挺大的銀元寶，這玩意雪白嶄新，跟手掌差不多大，是五十兩的銀元寶。

    這大離王朝，縣令的薪水為月薪30兩，年薪360兩，養廉銀720兩。

    牧天明把元寶呈上。

    這個大元寶的分量，張縣令也沒法忽視，接過後，馬上換上一副笑臉。

    「牧主薄，聽聞你住在城內，那每日早衙，你奔波十里過來也是辛苦。」張縣令道，「你若要在馬營縣置辦個宅子，我讓牙行那邊給你找找。若不然，早衙點卯就不用到馬營這邊，我給你個常駐城內的差事。如果有馬營縣這邊的人在城內犯案，你可協助總督府衙那邊辦案。」

    牧天明道：「屬下明白。」

    張縣令翻出一紙訴狀遞過來，又道：「前日受到一紙訴狀，是邊城內西門家狀告城東甸柳巷子李氏。我看你的入職資料顯示，你曾在城內甸柳巷子住過，這個李氏你可認得？」

    牧天明一看，是西門家狀告李巧兒偷竊。

    這是那一日，西門家娶第四房小妾，他易容成一個挑夫，進去庫房，將裏面的嫁妝都收進了隨身空間。

    想不到，這西門家，竟然把鍋扣在了李巧兒頭上。

    「這李巧兒有什麼本事，能偷走西門家一整個庫房的嫁妝？」牧天明問。

    張縣令點頭：「我也古怪，一介女流，哪有這本事？西門家失竊財物高達五千兩，二十幾個挑夫從清晨挑到深夜才挑完。一個李巧兒怎麼可能把東西全偷走？西門家有那麼多家丁雜役看着。」

    牧天明道：「我認識這李巧兒，曾聽她說，西門元尚要娶她做第五房小妾，她沒有答應。會不會是西門家懷恨在心，故意栽贓污衊，可能連失竊之事都是假的。」

    張縣令捋着長須，點燃長長的煙斗，吸一口抽捲煙葉，沉吟道：「是有這個可能。既然是你的鄰居，那這個案子，我會給李氏一個公道。」

    「您費心。」牧天明又摸出一盒和天下香煙遞過去。

    上次回現實世界採購，黃鶴樓1916、華子、和天下、大重九等頂級香煙，每樣也都買了一千條。不過不是在國內買的，而是從東南亞買的。國內的話，一次性買不了這麼多煙。

    張縣令自然不懂，這個小小的紙盒子是什麼。

    牧天明打開煙盒，抽了一根，給點上，說：「親戚從南洋帶回來的香煙，說是比這些手捲煙葉好抽。大人您試試。」

    煙袋鍋里的手捲煙葉味道嗆人，甚至有臭味。

    而現代工藝的過濾嘴香煙，卻是名副其實的「香」煙，聞起來很香。

    張縣令抽了一口，眼睛立時睜圓，又猛吸一口，緩緩吐出。

    牧天明站在一旁，看穿着古代官服的縣太爺手指夾着香煙吞雲吐霧，畫面透着詭異。

    「這個順口，但不夠勁。」張縣令點評道，「還是在大離的土玩意有勁。」

    「」

    牧天明想起一句話，山豬吃不了細糠。

    時近中午。

    牧天明告別了張縣令，轉悠到縣衙牢獄去，問了那李巧兒所在。

    李巧兒是關在女牢，前日被抓來，還沒升堂審訊。

    她披散的頭髮擋着慘白的臉，一身白衣但遮不住玲瓏的身段。

    「叔叔，你怎麼來了？」李巧兒抓着碗口粗的木柱子，「我是冤枉的，我沒偷西門家東西，我是冤枉的，叔叔，救我啊叔叔！」

    牧天明當然知道她是冤枉的，沒人比他更知道了，因為西門家倉庫里的東西，是被他收走的。

    「放心吧嫂嫂，你肯定沒那個本事偷那麼多東西。縣裏會查明，給你公道，你吃飯沒？」牧天明道。

    「沒吃，餓得渾身無力，眼冒金星。」李巧兒道，「有吃的沒，給我吃一口。」

    牧天明摸出一包袋裝牛奶，這也是回現實世界採購的。

    咬開一個小口，對她說：「張口。」

    李巧兒在牢房裏張開小嘴。

    牧天明用手捏住袋裝牛奶，給她全部呲進嘴裏。

    「慢點，慢點咳咳。」李巧兒喝着道。

    牧天明放慢了速度，呲完一包。

    李巧兒擦了擦嘴邊的白色奶漬，問：「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