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紋申畢竟繫着兩塊腰牌、別着大副的領針。他這種「身兼數職」的情況，即便是在大秦帝國也是屬於罕見的。

    那些熊羆營的士卒在什長的帶領之下都對着他扣胸行禮致敬。

    江紋申也駐足一一回禮。

    黃石船舶局建築群落是仿製船舶司，只是規模就小了好幾號。

    居中大殿，是朝廷的行政機構，名為「方圓殿」。

    大殿大門兩側的門柱上面分別有「代吾皇巡狩」和「替大秦察議」兩副黑漆金色的豎牌。

    左側偏殿的大堂辦理船員日常事務，名為「地字號」。

    右側偏殿的大堂辦理星紋艦船相關事務，名為「天字號」。

    這三座大殿之後，便是包括星紋炮在內的艦船部件的展示區，還有三座半露天的船塢。

    江紋申來之前顯然就已經打聽過了船舶局的基本佈局，一邊走着一邊打量，幾乎是徑直走進了「天字號」。

    相對於「地字號」川流不息的人流，「天字號」這邊就有點門可羅雀的意思。

    聽「天字號」裏面那些人相熟的人彼此之間的稱呼，不是船主就是東家，也難怪這裏人少。

    那些船主或船行的東家，也都得講究一個先來後到。在殿門取一個號牌，然後等叫號。

    這裏畢竟人少，江紋申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被叫到號了。

    他走到那一個櫃枱，出示了自己的領針，上面的編號即代表着他在帝國海軍序列之中的雙重身份。

    他大副的船員等級，以及米江船行東家的身份，早已經報備船舶司，再由船舶司行文各地船舶局進行登記，方便進行查驗。

    那一位掌書記驗過了領針的真偽之後，便問了一句：「江東家辦什麼事務？」

    江紋申將鐵匠學徒的腰牌取下遞了過去，開門見山的說道：「江某盤下了西山鐵匠鋪，已經請到了鐵匠。這是我的學徒腰牌。」

    江紋申遞腰牌證明可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鐵匠學徒的成色，主要看他的師傅是誰。

    果不其然！

    那掌書記僅僅只是看了雷震的名字，便想起來了。

    他一邊翻查着一本厚厚的冊子，一邊說道：「沒記錯的話，雷鐵匠是龍首領雪狐鎮的鐵匠，已經帶出過三個徒弟了。其中兩個已經出師，另一個就是江東家你了。」

    「哎呀！看這裏！雷鐵匠曾經報考過『大匠』的考核啊！只可惜他還有另外幾個競爭者。七人當中只取兩人，就才被刷下來了。」

    江紋申挑了挑眼眉，有些意外。

    這些信息，雷震居然並沒有告訴他這個關門弟子。怕是這其中多少有些不愉快吧？

    不過，這樣也好。他到船舶局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為西山鐵匠鋪爭取訂單。

    船舶司的訂單，量大價高，一旦談下來可遠不是牙行那幾張紋器訂單可相提並論的！

    雷震作為鐵匠，最近十年一直供應着龍首領超過七成的紋器和星紋艦船赤銅部件。

    所以江紋申才有底氣過來先進行洽談。

    不承想，掌書記既然已經知曉雷震的能力，卻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他板着臉對江紋申說道：「雷震是鐵匠不假。不過，他是白令大陸龍首領的鐵匠，如果要想在黃石郡重新執業，還得要經過一番基本的考核。」

    嗯！聽起還是蠻合理的。

    江紋申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聽出了掌書記的言外之意，再聯想到這一位掌書記剛才特意把雷震報考『大匠』考核陳年舊事翻出來，這或許不是一個好兆頭！

    果不其然！

    掌書記把月銀領針推回到江紋申的面前，然後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大秦本土，各郡鐵匠執業人數早已經飽和。匠人會已經向船舶司申領限制回流鐵匠執業。」

    「江東家，你也知道，大秦現在每年由船塢試航的星紋船舶越來越少了。每新增一個鐵匠，其他鐵匠的收入就會打個折扣。」

    江紋申聽到這裏，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這一個掌書記多半心裏有鬼！

    西山鐵匠鋪的那一個鐵匠是「告老還鄉」，雷震由白令大陸過來黃石，只不過是補缺而已，何來「新增」一說？

    江紋申有了這一個先入為主的想法之後，便默不作聲的將自己的感知向四周擴張而去。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天字號」殿門的一道窺視的目光。

    江紋申若無其事的拾起自己的月銀領針，通過那光滑如同鏡面的表面看向了殿門的方向。

    嘿！還真的被江紋申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那個人確實也夠警覺的。

    他從月銀領針那一面反射過來的光亮這一異常情況，很快就察覺到了江紋申的意圖，直接閃到靠牆的一邊，然後轉身就走。

    江紋申知道自己現在人微言輕，多說無益，只能自取其辱。

    別看他現在好像在白令大陸混得風生水起，那只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

    他和江旭兩人在黃石郡甚至已經不能再冠以黃石江家的名號了，江旭與江暮畢竟已經正式分家了。

    至於西山江家？那是什麼東西？

    他對掌書記頷首示意了一下，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江某知道了。多謝了！」

    江紋申說完，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簡單的收拾了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