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四十八章 榕樹上
窗外星光如水,陳長生和落落坐在地板上吃夜宵,幾式精美的糕點,兩碗不知是何物的藥草粥,還有淺淺一碟肉脯,味道不錯,師徒二人舉箸而食,哪裏還顧得上說話。
粥盡糕無,落落有了說話的餘暇,想着先前在天道院側門巷口看到的那輛馬車,再也抑制不住心頭的好奇,一面嚼着肉脯一面問道:「先生,你和東御神將府到底有什麼恩怨?」
陳長生知道好奇這種事情很難長時間壓制,對她的問題早有心理準備,隨意說了兩句,便想轉話題——他的準備便是唬弄,憑師長的身份唬弄過去,想來不是太難的事情。
只是今夜星光太美,落落實在是有些忍不住,見他不肯回答,睜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瞳溜溜地不停轉,試探着問了好幾種可能,大概不離故人之子、恩將仇報這些狗血的橋段。
陳長生對她的想像能力很是佩服,不知如何回答,乾脆沉默不語。
落落望着國教學院上方的滿天繁星,皺着眉頭認真地想着,小手在身前揀起一顆先前從林子裏帶回來的小青桔,送進嘴裏無滋無味地嚼着,忽然間,她收回眼光看着他驚叫了一聲。
陳長生以為她是被小青桔的酸澀苦到了,搖頭嘆道:「我就說太酸,沒法吃,而且對胃真的不好。」
落落將青桔咽入腹中,哪裏有半點被酸到的模樣\u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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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0c看着陳長生吃驚說道:「先生,你不會和徐有容是指腹為婚吧?」
陳長生微張着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佩服之餘,很是無奈,便準備承認。
「誒……」
沒等他做出反應,落落連連擺手,小臉上滿是自嘲與尷尬,說道:「我真是糊塗了,居然會想出這麼荒唐的事情,那可是徐有容啊,怎麼可能呢?」
陳長生越發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有些微澀地閉嘴沉默不語,心想這事情確實太過荒唐,落落你平日那般尊敬我,居然也會這樣想?自己和徐有容怎麼就不可能了?
「回去睡覺。」他想了想,對落落說道:「明天我有些事情,你晚些過來。」
落落有些緊張,不安問道:「先生,您不會是生氣了吧?」
陳長生說道:「你今天有做什麼事情讓我生氣嗎?」
落落很認真地想了想,發現確實沒做什麼讓先生不悅的事情,先前在天道院青藤宴上,雖然表現的過於囂張,不像平時那般乖巧順從,但先生說過不怪自己,那麼自然不會怪。
她哪裏想到自己很隨意的一句話,便傷到了陳長生的自尊心。
她確實是隨意說的,所以傷的真的不輕啊。
……
……
落落走後,陳長生把地板上的食盒與雜物收拾了番,又把堆在案上的書籍分門別類抱回書架上擺好,熄燈,走到藏書館門口回頭望了片刻,才借着夜色離開,仿佛告別。
回到小樓後,他開始收拾行李,把必須帶走的事物收攏成一個箱子,然後他抽出腰間的短劍,坐在床邊開始閉目養神,他不是在引星光洗髓,而是等着某些人的到來。
今夜青藤宴上,落落廢了天海牙兒,必然會惹出極大的麻煩,那麻煩是對她的,也是對他的,更是對國教學院的,他不知道稍後來找麻煩的人會是誰,但他知道那些人肯定很可怕。
他知道落落身世神秘,背景不凡,不然天道院院長茅秋雨不會在青藤宴上暗護於她,但她廢的那個小怪物,畢竟是聖后娘娘的侄孫,是天海家的人——那是整個大陸最可怕的天海家。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陳長生還指望着落落的來歷能夠震懾住對方至少不敢在明面上亂來,但當徐世績說天道院教諭今夜便會自殺之後,他對此已經不抱太大希望。
當今世間,就連陳氏皇族都要仰天海家的鼻息,天道院教諭,都要因為天海牙兒的殘廢去死,更何況是直接導致對方殘廢的落落和自己?更何況對方本來就想要廢掉國教學院?
他等着那些人的到來,準備離開,雖然有些不舍國教學院,雖然極為遺憾要錯過明年的大朝試,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再改變,那麼他至少要讓這件事情有個相對完整的結局。
在他的計劃里,稍後國教學院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