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一百零二章 語鋒何如龍吟
魔君當然不會因為別人的一番話就去死,因為他生性冷酷,心志強硬。
當然,一般而言,就算沒有這種特質,也沒有誰會因為別人的一番話就去死,這與自私無關,只與生命本質有關。
但吱吱有些擔心陳長生。
陳長生自幼通讀道藏,修的又是順心意,行事每每與眾不同,而且天書陵之變後,又有新的的變化。
——他現在活的過於淡然。
換句話說,在那之前,他對自己的生命無比重視,無論飲食起居或者修道,都是完全為了這方面考慮,而現在他開始飲酒,雖然不多,吃很多牛羊肉,雖然還是不怎麼吃烤肉,總之不像以前那般在意了。
他現在似乎更在意用自己的生命能夠做出些什麼事。
所以他才會為了大局離開京都,成為歷史上第一任被放逐的教宗。
所以他去年才會出現在雪原戰場上,血戰狼騎,然後險些身死。
所以才會有硃砂丹問世。
「離開京都之後,不,應該說在那之前,我就一直在想,現在既然能夠活很多年,那麼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最開始的時候我想在戰場上替人族出力,後來發現那樣並不對,因為我的境界實力還不足以改變戰局,而我醫術雖然不錯,但和聖醫館裏的神官醫者們比起來也並不特異,一個人能夠起到的作用也有限,最後,我是忽然想到了做硃砂丹。」
他對魔君說道:「我確實是想多救一些人,但您還是說錯了一點,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救眾生,我沒有這麼大的能力,我只能救些具體的、看得到的人,而且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我用真血煉硃砂丹救人,雖然對身體有些損耗,但不會讓我死,你勸我去救眾生,卻需要我付出死亡的代價,所以我無法接受你的提議。」
魔君說道:「最後這句話有幾分道理。」
陳長生認真說道:「最重要的是,您說吃掉我可以換魔族數百年無法南下,對於我來說,這沒有意義。」
君說道:「噢,為何這沒有意義?」
陳長生說道:「因為我們現在根本不在乎你們南下與否,我們本來就要北上,我們要去雪老城。」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很明亮,就像是無盡的湖水,那樣的真實,而且乾淨,令人信服。
「果然是史上最年輕的教宗,比以前的那幾個老傢伙要熱血的多,也有趣的多,當然,也幼稚的多。」
魔君看着他似笑非笑說道:「難道你以為我這些話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不是徵求意見,而是說服,或者弱化我的心志。」
陳長生說道:「因為您很清楚,就算能殺死我,也不能再像當年那樣,輕而易舉地制住我,我有能力在您得手之前,毀掉我自己的身體,焚盡體內的鮮血,讓你最終一無所獲,失去最後的希望。」
其實他沒有說,在魔君得手之前,他甚至還有機會離開。
因為他不想讓對方提前警惕,最重要的是,他想嘗試着能不能把在場的其餘人類也一起帶走。
魔君靜靜地看着他,沉默了很長時間。
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音,與一道更冷冽的聲音同時響起。
「你欠我們兩條命。」
南客把朱閥的家徽以及松山軍府的調軍府扔到陳長生身前的地上。
這句話比魔君先前那句話還要強辭奪理。
吱吱指着海笛說道:「你們家的叛徒被我們殺了幾個,這個大傢伙也被我們拖到這時候交給你們處理,帳怎麼算?」
南客想了想,沒有說話。
陳長生很欣慰。
他向來不擅長言語爭鋒或者胡攪蠻纏的本事,除了在徐有容的面前。在這方面他對着誰都有些吃虧,哪怕面對木訥的南客也是如此,幸虧他身邊從來都不缺少這方面的高手,最早有落落,後來有唐三十六,現在還有吱吱。
南客不知道想通了什麼道理,又說道:「前事不提,一命換一命,也是公平。」
吱吱神情微異,問道:「你準備拿誰的命來換陳長生的命?」
「我們不會動你。」南客說道:「那當然是他自己的命。」
吱吱說道:「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