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第九十五章 隨心所安情而已
噗的一聲。
不是笑聲。
一口鮮血從徐有容的唇間噴了出來。
盡數落在了陳長生的身上。
陳長生看着很是狼狽。
徐有容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這幕畫面,略一思忖,便猜到先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抬起衣袖擦掉唇角的血漬,露出一抹調皮的笑意。
陳長生顧不得自己,看着她略顯蒼白的臉,擔心問道:「沒事吧?」
徐有容知道他有些輕微的潔癖,看着他毫不理會,微微感動,取出手帕替他仔細擦掉臉上的血水。
「淤血逼了出來就好。」
她迎着暮光閉着眼睛是在冥想治傷,卻被陳長生會錯了意。
陳長生略覺尷尬,但更多的是擔心,哪怕聽到她說已經沒事。
合齋閉關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日徐有容因為他的緣故被故提前破壁出關,修行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最關鍵的是,她的道心將會蒙上一層難以去盡的痕跡,甚至極有可能再也無法找到破境的契機。
想到這一點,陳長生的心情變得愈發沉重。
徐有容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說道:「很多修道者遇到我這樣的情形,一朝受挫便道心動搖,至此再無問道神聖的機會,但你不用擔心我,因為我比誰都更有自信,我還很年輕。」
所謂修道,修的便是歲月。做為有史記載以來最年輕便能看到那道門檻的修道者,她還擁有很多歲月可以去感悟品味。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對這一點有非常清醒的認識,從而確保這些歲月不會虛度,她的道心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聽着這話,陳長生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他臉上的血水已經被徐有容擦乾淨,偶有殘餘,隨暮光而化為鳳火消失無蹤,但衣服卻沒辦法處理。他很自然地從藏鋒劍鞘里取出一套乾淨的道衣,然後轉過身去換上,整個動作顯得特別熟練,仿佛重複過無數次一般。
徐有容問道:「楸身邊向來都習慣帶着乾淨衣服?為何會換的如此熟練?」
陳長生想着當年國教學院牆上被打穿的大洞,那個扶着大木桶邊緣盯着自己的眼睛、明明小臉已經通紅卻要裝作毫不在意的小姑娘,忽然生出很多想念,卻哪裏會提,只是把北新橋底通往冷宮寒潭的那些畫面說了說。
徐有容自幼便知道北新橋底的故事,不以為異,問道:「小黑龍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問的是別天心被殺死一事。
雖然說現在誰都已經知道,這是大西洲的一個陰謀,問題在於,陰謀沒有被揭破之前,陳長生始終沒有同意讓小黑龍出來對質,冰雪聰明如她,自然已經猜到必然有事情發生在了小黑龍的身上。
陳長生說道:「現在無法確認,但她應該沒有危險。」
徐有容說道:「需要做些什麼?」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等一段時間再說。」
徐有容不再多言,問道:「你可曾在這裏逛逛?」
陳長生說道:「見過些你在信里提過的風景,但沒有時間細看。」
徐有容微笑說道:「我帶你去看看?」
陳長生說道:「好的。」
山風微作,花樹搖動,香氣襲人,白鶴破暮色而至,落在他們的身前。
伴着一聲清唳,白鶴背着二人騰空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再次撕破暮色,穿雲破霧,來到了峰頂。站在崖畔,看着暮光下的原野與桐江還有那些已然變成水墨色的山峰,陳長生感慨說道:「小時候你在信里說這裏風景極好,果然不假。」
徐有容強自鎮定說道:「小時候我有給你寫過信嗎?你或者記錯了,幾年前我倒是寫了不少信給你。」
陳長生微笑說道:「白鶴應該都還記得,你怎麼就忘了?」
聽着這話,白鶴在旁輕鳴了兩聲,表示確實如此。
徐有容的臉上流出微惱的神情,說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騙得它的信任,竟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陳長生牽着她的手在崖畔最突出的那塊青石上坐了下來。
「從小我就喜歡在這塊青石上冥想靜修。」
「嗯,